她的目光被陸振軍背上的疤痕吸引住了。
或者說,是有點震驚。
她一直都知道陸振軍這類人的不容易,但生在和平年代,一個爲生活而奮鬥的普通人,根本無法真的接觸到這些人,那些艱難困苦也就僅僅存在於想象中,那又怎麼能與親眼見到相比?
當然,畢竟是熱兵器時代,陸振軍背上也不是那種密密麻麻的傷痕,只是那些疤痕都是一眼就能與一般普通傷痕區別出來的,才顯得觸目驚心。
這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
但戰爭的殘酷,在陸振軍寬大的背脊上,已然能窺得一斑。
江若男竟然有些怔住了。
她久久不動作,陸振軍本來還心虛的不知道說什麼,等了半天也不由得“咳咳”兩聲,往後擡頭:“怎麼了?”故意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小女人不會是察覺到什麼了吧?他這可是使手段把人騙進來的啊!
陸振軍自己想着都好笑,呸呸呸,自己老婆跟自己睡一個房間,本來就是應該的,有什麼騙不騙的?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陸振軍神情也越發坦然,自己往背上看了一下,恍然醒悟:“嚇到你了?”
他連忙解釋:“這個疤就是看起來嚇人,其實就是破了點皮肉,那是我第一次出任務,那個時候沒經驗,被人從背後那刀子劃的,你看,都沒捅進去,就是劃了一道長痕,看着嚇人了點兒。”
江若男纔不信,若真的只是皮肉傷,能夠這麼幾年了還沒消?
不過,陸振軍要這麼說,她也懶得拆穿他罷了。反正這些都過去了,追究也沒用。
“嗯。”她點點頭,打開藥酒瓶子,拿棉籤蘸了藥酒,在陸振軍背上輕輕按了幾處:“是這裏,還是這裏?痛不痛?”
如果說,剛剛看到陸振軍光着上身的時候,她還感覺到一絲面紅耳熱,到這會兒看了他背上那些傷痕,那些少女羞澀也就沒了。
更好像是醫生看待病人的眼光,何況陸振軍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家裏的頂樑柱,也是值得她尊敬和崇拜的。
“嗯,嗯。差不多吧。”女人的手有點冰冰涼涼的,摸到陸振軍背上,那是完全不同的觸感,陸振軍其實根本察覺不到哪裏痛不痛了,更何況本來就是找的藉口,現在他也就連連點頭,想着快點應付過去。
“果然是傷了腰啊!”江若男並不知道,她是按着以前王嵐媽媽脊椎痛腰椎痛的位置問的,得到陸振軍的認可,越發覺得他就是勞累過度,一邊用棉籤蘸了藥酒擦上去,很細緻的都擦到了,把棉籤放下,“我給你按一下吧。”
脫口而出之後,江若男才後知後覺,眼前這人並不是她的父母,怎麼就這麼順口喊出來了。
其實想想,她也確實很久都沒給人擦過藥酒按過脊背了。
“好。”來不及等她後悔說拒絕,陸振軍已經從善如流應下了。
江若男只好又坐下去,伸出雙手給陸振軍輕輕按着。
“你這手法不錯,是學過?”陸振軍被按得舒服了,忍不住偏頭問她。
江若男心頭一驚,這套手法自然是前世給王嵐媽媽擦藥酒而去專門跟老中醫學的,其實想想那個時候,她跟家裏的關係還不是那麼緊張,而因爲不婚跟家裏反目以後,這手法也就沒怎麼用過了,她還以爲會生疏,沒想到陸振軍會這麼敏銳。
“有嗎?”她收了手,“就是跟我爸媽按過,學過一點。”她有意說的迷糊一點,有點害怕陸振軍繼續問,乾脆起身,“那個,你現在應該好一點了吧?很晚了,我回去睡了,我怕小寶待會兒鬧起來。”
她說着就要出門去。
陸振軍猛地起身跳下牀,眼疾手快拉住她:“那小東西早就睡着了,不用你整晚守着。”
他的手很大,扣着江若男的胳膊,有點發燙一般,又是在這樣的夜晚,江若男終於心頭一跳,隱隱明白過來:“你、你什麼意思?”
她太信任陸振軍了,這段時間兩個人雖是夫妻,但一直分房而睡,井水不犯河水,讓她將他當成了一個可靠的人,卻忘記了,他到底還是一個男人,一個正當壯年名義上還是她丈夫的男人。
陸振軍笑了,像一隻捉到小白兔的大灰狼,笑得狡黠又得意:“你不明白嗎?我們是夫妻。”他的表情很溫柔,看着江若男,就像看着一塊到嘴的肥肉。
一句話讓江若男臉色發白,心頭碰碰跳了起來,感覺陸振軍抓住的地方好像被火灼燙了一般:“不是!”她脫口而出就是否認,看着陸振軍皺緊了眉頭她吞了吞口水,強自鎮定,“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寶還這麼小,我不過去他會不習慣的……二妹半夜醒了也要找人……”她腦子裏如同一團亂麻絞着,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陸振軍看着她這明顯抗拒的模樣,猶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你不願意?”他有點咬牙切齒,總算確定了,說騙進房真是一點沒毛病,這小女人真的是在躲着他!“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並不欲強迫她,但是心裏着實有點惱火。
難道他還不夠健壯有力,她竟然還看不上他麼?
剛開始還覺得她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有點可愛,這會兒看着她那滿臉滿身的抗拒,就覺得有點礙眼了,小女人這是嫌棄他?
“是,我不願意!”既然陸振軍都這麼直接了,江若男咬咬牙,只能硬着頭皮開口,“我不想跟你那個。”說得滿臉通紅,也許心口不一就是她這種人吧,想想性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兒,她也看過一些裏的葷段子,可是真要與人談論起來,她就根本控制不住的臉紅心跳,尤其眼下這情況,陸振軍還緊緊抓着她的胳膊,更讓她覺得難爲情。
陸振軍哪裏敢鬆手,不問清楚了,這小女人是不是就要一直這麼躲着:“爲什麼?給我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