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急忙解釋清楚,不然梟老大的家法他可扛不住,院子裏有規定,當官的和當地富商不能偷,不然人家隨時找上門來,他們這幫人都不夠死。
別看那些商人成天笑眯眯的,但手黑着呢,手底下養着一大批打手,黑道上認識的人也多,想收拾他們都能不用動手,放句話出去,明天他們就能沉屍河底。
“你放屁呢!一般人家會帶十幾貫在身上?開封府尹都不敢這麼張揚吧?”
“是真的,不信你問阿松,他也看見了。”小五快哭出來了。
“阿松,阿松,你特麼幹……”
徐梟喉嚨就像被卡住一般,阿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牀邊,掐着拈花指,對着一塊破銅鏡舒眉弄發,那神情別提多妖嬈。
“你……是誰?”阿松聲音尖銳,根本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倒像是臺是戲子。
徐梟和小五渾身一顫,後背寒毛炸起。
“這是……中邪了!”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開門就跑,趁院子裏的人還沒離開,徐梟把他們召集在一起,大家一塊進屋。
“哪呢?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鬼?今天要好好見識一下。”
“哈哈哈!我以前孤身睡墳頭,什麼東見過!”
“算命先生說我八字硬,諸神皆退,惡鬼不侵。”
……
一幫人嘻嘻哈哈,胸口拍得比睡都響,畢竟大白天誰也不相信有鬼,就算有鬼他們人多也不怕。
屋子裏,衆人進來的時候阿松一臉懵,徐梟問了他幾個問題都對答如流,就是剛剛的事斷片了。
“你還記得是怎麼回來的嗎?”
“完全沒有印象。”阿松搖頭。“當時我給小五哥打掩護,跑沒幾步就頭暈目眩昏了過去,醒來就趟在地上,直到你們過來。”
小五頭皮發麻,“這麼說一路和我過來的不是你?”
“我不知道,或許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阿松走着上前一步,徐梟和小五嚇得一退。
“你先別過來,要是鬼跑出來怎麼辦?”
“我真沒事,你們要我怎麼證明?”
“要不你讓我們把你捆起來,待會找個法師來看一下?”
“可以!那誰來捆?總不能我捆吧?”
徐梟看了小五一眼,小五瞥過頭把目光看向其他人,“剛剛誰說八字硬的站出來。”
“咳咳!我開玩笑的,最近體虛,陽氣弱。”
“就你了,少廢話,再囉嗦今明兩天的飯就不要喫。”徐梟當場指定他。
“行,我去,小松,我是你許哥,你可別傷害我?”許德友硬着頭皮慢慢走過去。千千
戰戰兢兢的把阿松五花大綁,衆人都舒了口氣,徐梟提議把阿松搬院子裏曬會兒太陽驅散陰氣,他自己則是去廟裏請法師。
半個時辰後徐梟手裏提着包子,打着飽嗝回來,其他乞丐因爲還要工作之前就走了。
“梟老大,法師呢?”小五摸着頭問到。
“人家要一百文才來,我請不起就回來了,不過在廟裏買了一張符,趕緊燒了給阿松灌下去,對了,包子給你。”
嘴裏塞着熱乎乎的包子,小五拿着符跑進廚房,沒一會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符水回來,掰開阿松的嘴一股腦全灌進去。
估計是怕他嚥着,小五見狀趕緊拿水瓢盛了半瓢水給他,阿松閉着眼睛一大口喝下去。
“嗝!”
還別說,效果不錯,喉嚨裏的符紙全衝下去了。
“感覺怎麼樣?”徐梟蹲他旁邊問到。
“肚子裏涼涼的,還有點飽,嗝!”
“那就沒事了。”小五把剩下的一個包子遞給他,“趁熱喫,你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喫飯呢。”
“對了梟老大,那十幾貫怎麼處理,還要送回去嗎?”阿松一邊喫着包子一邊問。
聞言小五也眼巴巴的望向徐梟。
沒有馬上回答,徐梟沉思,半晌後道:“先等等吧!你們倆去衙門口守着,看看有沒有報官的,如果沒有我們就不還。”
“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小五兩人對視一眼,興沖沖的跑出院子。
……
“呵呵!”
“我要喫雞腿,還要紅燒魚……”
夜晚,大通鋪上,小五留着口水呢喃。
徐梟被話語聲吵醒,回頭一看小五眼睛是閉着的,原來是做夢,見他手露在外面,於是幫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今天一天縣衙沒有人報官,小五很興奮,這預示着他離雞腿又更近一步。
徐梟搖頭,顯得心事重重,能隨身帶十幾貫絕不是一般人,對方沒有報官更讓他擔憂。
“希望別不是動了道上的人,不然事就大了。”
尿意襲來,怕吵醒其他人,徐梟撿一件衣服披着輕輕下牀,整個院子有東西兩個大廂房,這是他家的產業。
由於父母去得早,家裏也沒什麼親戚,徐梟一人喫飽全家不餓,前兩年戰亂,朱棣和朱允炆叔侄倆打得不可開交,苦了四處逃難的百姓。
阿松和小五就是那時候被他收留的,至於其他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外鄉人,走投無路只能乞討爲生,他也一併接納。
靠着這股不少的人馬和他敢打敢拼的性格,他們在這一帶也闖出一點名堂,順利拿下幾條街。
因爲人多的原因,兩個廂房被改成大通鋪,他們這間房睡六人,另外一間睡十人。
“呼!”
一到茅廁徐梟就憋着一口氣,這裏面常年沒人打掃,味道何止嗆鼻,簡直到辣眼睛的地步,要是吸口氣隨時有中毒的可能。
“滴答!滴答!”
幾滴液體掉在臉上,有點像雨水,徐梟半眯着眼擡頭看,一個身穿白衣,臉色蒼白,兩個空洞洞的窟窿眼正看着他噓噓。
剛剛的“雨水”就是從眼眶中滴落的血。
“我曰!”
徐梟差點被嚇得三魂離體,褲子都沒提轉身就跑,剛沒兩步就被褲子絆到。
一隻手提着溼噠噠褲子,一邊驚慌大喊,“都特麼快起來,有鬼!小五!松子!老許……”
“哐當!”
一把撞開門,驚魂未定的徐梟話還沒開口話就卡在喉嚨眼,懸着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此刻的房間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幾條被子捲成一團扔牆角發出一股黴味,屋頂橫樑上全是蜘蛛網,地上也枯草遍地,就像荒廢多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