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監獄外環外的那個公交站,下車後往監獄裏走。

    當我離得監獄遠遠的時候,看見遠遠的有個男的從監獄門口出來,穿的不是制服,不是監獄的人,可能是來探監的。

    可是我突然想到,這個點怎麼還有探監的啊?

    天都快黑了。

    也許是因事探監停留在監獄裏,也可能是因爲監獄有親戚。

    他進了監獄圍牆外的那個小賣部,我原本就想買幾個打火機,也就進去了。

    “老闆,來一包紅塔。”那個男的三十左右,比我大幾歲,遞給小賣部老闆一百塊。

    看得出一臉邪相,點上煙,叼着煙更是像,脖子戴着金鍊子,手臂上有紋身,拿着手機在按着。

    那老闆在找錢,我就在等,金鍊子拿出一部手機玩着,打開微信,給一個女頭像的發了一條信息:爽吧寶貝。

    那邊馬上回復:你出去了嗎?

    金鍊子很快打過去:有空再進去弄你。

    咿?這個微信頭像,怎麼那麼像駱春芳?

    好像就是駱春芳。

    發現我看着他手機,他扭頭過來罵我:“我草你,看什麼看?”

    我低下頭:“老闆,給我一個打火機。”

    這傢伙進去裏面看望駱春芳呢?不對啊,駱春芳不是關在禁閉室嗎。

    可是那個頭像,真的跟駱春芳很像很像,難道說駱春芳現在拿着手機和這個金鍊子聊天?不可能啊。

    也許是像吧。

    沒多大的好奇心,回了監獄。

    躺在牀上,想着今天和李洋洋的事情。

    李洋洋本就沒有想和我分手的心,無奈家庭阻止,朋友阻止,加上‘愛人’等親友團集體組團組織,很難跨過這一羣人啊。

    如果想要在一起,也許只有唯一的一條路:私奔。

    私奔?這不可能,我不可能拋棄工作。

    工作是我的唯一,如果沒有了工作成我的基礎,我如何生存,如果真的私奔,那我要重頭開始,掙錢,怎麼掙錢?我欠的那麼多錢,怎麼還?賀蘭婷肯定不會同意,就算同意,我欠着她那麼多錢,我也於心不安。

    我在這裏乾的好好的,有錢有女人在老家在家人在親友中有地位有身份,讓我離開這裏,就爲了和李洋洋私奔,我也不可能這麼幹。

    真的爲了女人跑路,那是真的傻,爲了愛情的自私拋棄了全家人。

    看來李洋洋親友團在我和李洋洋愛情之間架起的這條鴻溝,是極難跨越的了。

    次日起來後,照例去上班,不過在下午的時候,我去放風場那裏隨便走走,看到放風的幾個監室的幾十個女囚中,有一個女的,在跳着舞。

    舞姿優雅,優美。

    監獄中的舞蹈。

    “出事了!”徐男不知道從哪裏衝來我跟前,“我一直在找你,你怎麼跑到這裏來。”

    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被人追殺啊?”

    “出事了出事了。”徐男臉都青了。

    “怎麼了!什麼事別緊張。”

    “呂蕾死了!”

    “什麼呂蕾死了?誰死了?監獄死人了!”我大喫一驚。

    “那個呂蕾,那個關禁閉的高高大大打過排球隊的,死了。”

    “啊!怎麼死的。”那個女的是駱春芳的下手,在駱春芳的安排下,拿着一把專門削尖的兇器在監區大會會場上要殺薛明媚,結果被朱麗花給制服。

    “上吊。”

    “趕緊去看!都有誰來了?”監區出了人命的事,可是非常的麻煩。

    徐男拉住我,我問:“怎麼了?”

    “我們攤上事了,你不明白嗎?我和你。”徐男鐵青着臉說。

    “攤上事?攤上什麼事?她自殺,我和你攤上事?”我奇怪着問。

    “她自殺前,在禁閉室牆上血寫了張帆兩個字。監區長,指導員,馬隊長,全監區的人都在找你。等下監獄長,政z處,獄政科都會有人來。”徐男顫抖着聲音說。

    我腦袋嗡的一下,也顫抖了:“你,你說什麼。她自殺前,在禁閉室牆上,寫我的名字?”

    我驚愕了半晌,不敢相信:“你說,你再說一次,徐男,你說那個女的死之前,在禁閉室牆上寫了我的名字。”

    徐男肯定的點頭:“是,所以我和你都攤上了事。”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我着急的抓着徐男的臂膀。

    “栽贓,難道你不知道嗎,她和駱春芳是一個幫派的,她死之前,要栽贓你。我也惹上事了,我把你帶進禁閉室。”徐男也着急着。

    那天我打完了駱春芳,駱春芳對我警告過要報復我的,我自言自語說:“駱春芳有那麼大能量,讓那個呂蕾幫她殺薛明媚,還能讓呂蕾爲了栽贓陷害我而上吊自殺?”

    “我也不知道。有人說,是我帶了你進去禁閉室,羞辱毆打了呂蕾,所以她纔想不開上吊自殺。”徐男也亂了方寸。

    “媽的這根本就是設計好的誣陷我!”

    “不只是你攤上了這事,我也要出事了。禁閉室本就不能隨便可以進去的,我們是違規的。”徐男愁眉苦臉說。

    這根本就明擺着的要陷害我。

    可我現在急着沒用啊。

    我急忙勸她說:“你也彆着急,我們先捋一捋這件事。”

    首先是之前就一直知道的,駱春芳和薛明媚在b監區,一人統領一個幫派,駱春芳組織的一幫強壯的專門對弱小下手的女囚,比如搶喫的,搶能夠有出外的各種好處名次,甚至連地盤廁所休息處等都搶,最主要的是工件,勞動改造是要工件計件的,件數和工資都是和分數掛鉤的,完成的計件越多,分數越高。駱春芳這幫想要不勞而獲的無賴們,專門靠蠻力搶丁靈這些弱小者的工件充分數,而薛明媚,帶的就是這幫被欺壓的弱小者,專門反抗駱春芳這幫女囚。薛明媚也說,她也是很無奈,她自己就是個受害者,唯一的辦法就是拉攏聚起被欺壓的弱者羣起反抗。

    駱春芳可不幹了,因爲她之前一直作威作福,享受着不勞而獲的成果,現在被薛明媚帶着羣人奮起反抗,想着辦法要把薛明媚弄死。我想她應該是計劃了很久了,而我所不知道的是,駱春芳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能讓呂蕾那樣的大個子對她言聽計從,甚至以上吊自殺栽贓陷害我。

    我對徐男這麼說後,徐男說:“如果真的像你這樣說,也要找出證據,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呂蕾是聽從了駱春芳的話,自殺栽贓陷害你。”

    我癱軟坐在地上,對,我有什麼證據證明,她們聯合起來對我進行栽贓陷害的?

    “你剛纔說,有人說是我帶了你進禁閉室。這有人說到底是誰說的?”我想到了這個問題。

    “還能是誰,只可能能是駱春芳了。”

    “糟糕,我還真打過駱春芳。”

    徐男急忙說:“對,所以她才這麼想着用這事來咬你,說你毆打羞辱了她,也毆打羞辱了呂蕾,呂蕾纔想不開。”

    我想了一下,說:“男哥,這樣,我們死也不能承認打過她,承認我們進去過,你說我說進去是爲了給薛明媚做心理輔導,但別說進去駱春芳的禁閉室,更不要提打過她。走道有攝像頭,裏面沒有,沒人知道我們進去駱春芳的禁閉室。”

    “可是駱春芳身上有傷痕。薛明媚會配合你嗎說你給她做心理輔導?”

    “身上有傷痕關我們什麼事,說我怎麼知道就行了。薛明媚配不配合還不是我們說了算,我這心理輔導,本身就是不能公開的先對她說我要對你做心理輔導,那樣子犯人病人在心裏構築起一道防線,還怎麼疏通她心理。這事就這樣,一口咬定我們沒有進去過駱春芳的禁閉室,沒有去過除了薛明媚禁閉室外的任何一個禁閉室!”我說。

    看着徐男六神無主,我又重複了一次:“不想被整就只能這樣!就算指導員監獄長拷打拷問,都不能說你放我進去打了駱春芳!”

    “好,好,可是能有用嗎?”

    我說:“你不會是真的覺得坦白從寬吧,那樣我們就中計了!現在是駱春芳栽贓我們打了駱春芳和呂蕾,是,我們是打過駱春芳,但如果我們承認打過駱春芳,就算沒打過呂蕾,誰都會想我們既然打了駱春芳,那多半也打了呂蕾,呂蕾一時想不開,自殺了!所以不能這麼說,打死都不能說我們打過她!明白嗎!”

    我晃了徐男兩下,徐男點點頭:“好,好。”

    “好吧,現在進去。鎮靜,要鎮靜下來。”

    我真是低估了駱春芳這個女人,她的能量之大,真是讓我喫驚愕然。

    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環境,竟然還有人爲了另外一個人的陰謀得逞犧牲自己生命。駱春芳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能讓呂蕾這樣心甘情願的上吊自盡,而只是爲了陷害我。

    我和徐男走進了b監區辦公室,辦公室沒人,我們馬上往監室走廊裏走。

    問了守門的管教,說人都在裏面。

    一道一道門的開進去,我和徐男到了禁閉室裏。

    禁閉室擠滿了人,我們監區的監區長,康雪指導員,副監區長,馬隊長。一個背對我的老女人,側過去看果真是政z處主任,連監獄長都來了,還有獄政科的,還有法醫,監獄的醫生。

    一大幫領導,這些人如果沒有什麼事,哪會聚那麼齊。

    看這陣仗,我腿有些抖。沒看到賀蘭婷,可能看到賀蘭婷,我心裏面會有些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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