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捅了六十八刀,這樣算過失殺人罪啊?”

    賀蘭婷說道:“法庭鑑於王莉事後主動投案自首,認罪態度良好,並且受害者家人接受了王莉的道歉賠償。做出以上判決。”

    我說:“好吧,不過我看了一下,她,就是王莉,能有什麼心理疾病呢?是那李某和她因爲口角爭執,然後吵起來打了她,然後又去砸她的店,後來又打她,她氣憤之下捅死李某,不奇怪啊。”

    賀蘭婷說:“爭執的原因,我朋友告訴我說,是因爲李某說她看花瓶比她的朋友還重要,後來她要捅死李某的時候,嘴裏一直喊,你殺了她們,你殺了她們!她們,指的是花瓶。”

    我一下子間覺得毛骨悚然。

    你殺了她們,你殺了她們。

    她們指的是花瓶。

    我驚愕中問道:“她們是花瓶?花瓶是她的朋友?王莉認爲花瓶是她的朋友?有生命的朋友?”

    賀蘭婷說:“我朋友覺得她的妹妹,有精神問題,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問題。她的妹妹,性格斯文,懂事,溫柔,柔弱,就算是被人打,也不會有膽子反抗,可是那天,她敢拿起刀子捅死她自己的朋友。還捅了六十八刀,她爲了她的花瓶,憤怒到了極限。她愛她的花瓶甚過於愛身邊的人,就是她自己的母親去世,她都沒像她的花瓶碎了一樣的心痛。”

    我說:“這確實有點問題。”

    賀蘭婷說:“我朋友認爲,她的妹妹就算出去了,如果帶着這心理疾病,也許出去了,還是那樣子。所以,她想委託我找一些心理醫生,給她救治。”

    我說:“好吧。”

    賀蘭婷看了看時間,說:“我還有事要忙,我等下讓人送王莉到你那裏辦公室。”

    我說:“唉,能不能改天,我現在很心煩。又心累。”

    賀蘭婷問道:“你救人還需要像寫作一樣,需要靈感嗎?”

    我說:“這倒也不是,只是因爲剛剛經歷了女犯人剛剛自殺,心理有點陰影。”

    賀蘭婷說:“回去吧,等下,我就讓人帶她過去。”

    我只好點頭。

    跟太多的奇葩心理疾病患者接觸交流,我想,我也會心理疾病掛掉。

    柳智慧曾跟我說,國外是有專門給經常接觸心理疾病患者的心理醫生上心理輔導課的,可是到了我們國內,已經斷層了。

    我想,柳智慧就是一個不錯的和心理醫生接觸的,給心理醫生上心理輔導課的心理輔導師。

    到了自己辦公室,等了沒多久,等來了王莉。

    她看起來的確是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類似平時那種在大學裏只知道學習不知道其他的柔弱女大學生。

    她戴着一副眼鏡,短髮,有點土,怎麼看都是讀書讀傻了的典型的大學生女孩類型。

    這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孩,竟然是一個捅了自己好朋友六十八刀的殺人狂。

    王莉見到我,坐下來後直接就問我:“你是我姐姐安排來給我進行心理治療的吧?”

    我驚訝了一下,然後問:“你怎麼知道。”

    王莉說:“我姐姐一直都覺得我有病。她說我有神經病。”

    我說道:“哦,那她爲什麼說你有神經病。”

    王莉說道:“她說我愛花瓶勝過愛任何人。”

    我說道:“你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病啊,沒有什麼神經方面的疾病,那她爲什麼還說你有神經病。愛花瓶和愛別人,這沒有什麼衝突啊。”

    王莉說:“所以,是她有病,我沒有病。”

    我說:“好吧。我問你吧,我聽說你爲了花瓶捅死人,請問,你對李某的死,還有懺悔嗎?還有內疚嗎?”

    王莉開始激動了起來,柔弱的她說道:“懺悔?內疚?哭泣?自責?那是我姐姐要律師告訴我,讓我在法庭上裝出來的,我根本對李蘇沒有任何的內疚,她死是活該,她殺了她們!她活該爲她們償命。”

    她們。

    她們指的是花瓶。

    我問道:“你說她們,是花瓶吧?”

    王莉說道:“對,花瓶,她砸了她們,殺了她們,她活該,她死是活該!”

    我問道:“那麼,你覺得花瓶比你朋友的命還重要!”

    王莉說:“重要多了!她算什麼東西。她連活着的資格都沒有!”

    我說道:“可是我看了你的資料你在法庭上不是這麼說的。”

    柔弱的她越來越激動,說:“我姐想讓我爭取減刑!她替我賠償李蘇家人的錢,替我道歉,讓我道歉,讓我自責,讓我演戲,我如果不是因爲我姐,我不會道歉!不是因爲她要打我,我才殺她,是因爲她摔了我的花瓶,她就要死!我就要她死!她在摔前面幾個的時候,我就要殺她,可沒想到她又來摔,我只能提前下手。”

    我問道:“爲什麼不道歉,她摔你花瓶,你就要殺她?”

    她說:“是。”

    我問道:“花瓶真的很重要?”

    她說:“比你的命,重要。”

    我渾身發涼,這都什麼冷血動物,我說:“那你姐姐呢?”

    她說:“別說我姐姐,就是我媽媽,都沒花瓶重要。我媽媽要是摔我花瓶,我一樣殺了她。”

    我從渾身發涼到倒吸一口涼氣,這比他媽的冷血動物還冷血動物。

    我問道:“爲什麼?”

    她說:“花瓶都是我自己的傑作,我的藝術品,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能和她們呆在一起,我心情好的時候,她們陪着我,我喜歡她們。我愛她們。”

    我問道:“她們陪着你?在你眼裏,她們是有生命的,是吧?”

    她說:“對。她們很漂亮,她們是我的好朋友,她們有她們的好心情,壞心情。”

    我啞然失笑。

    她說:“你笑什麼?你也覺得我是神經病?”

    我說:“你覺得呢?”

    她說道:“你可能認爲,我是瘋了,那我問你,人體是不是由細胞構成的?人體大部分是水,分子物質。”

    我點頭,說:“好像是吧。”

    她說:“那麼,花瓶是不是也有細胞,分子物質。”

    我說道:“細胞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估計是沒有,但是分子物質會有,不過和水是不同的。”

    她說道:“是不同,人類和蝸牛的分子物質都不同。都在說思想,蝸牛有思想行爲方式,人類也有思想和行爲方式,花瓶,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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