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麼多爲什麼,錯了就是錯了,你該慶幸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的事故,否則我不管怎麼處理你們都不爲過!”
聽上去頗爲嚴肅無情。
“是是是,郝組長教訓的是!”趙剛趕忙口風大轉,對着郝笑笑點頭哈腰道。
末了,小眼睛一緊,麻溜的湊到鄭小龍邊上。
“小龍?小龍?”他滿是怪關切的叫着,一面說,一面輕輕拍打着鄭小龍的臉蛋,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把鄭小龍給叫醒。
“行了,別打了,還是等救護車來吧。”郝笑笑沒好氣的瞥了眼,言罷,似是想起什麼又再度追問道,“對了,救護車呢,不是讓你們打電話問了麼?什麼情況?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到!”
她擡起手看了眼腕錶,距離事發已經足足過去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對於就近的醫院來講,不應該還沒到。
除非……
郝笑笑寒眸一凜,若有所思的朝趙剛看去。
“趙工頭,要不你再打電話問一下?”
“我、我……”趙剛登時變得結結巴巴起來,眼神也開始躲躲閃閃,不敢直視郝笑笑的目光。
“我什麼?你可別說你其實並沒有叫救護車吧?”
據她所知,有些工地上就算是發生什麼大的事故,只要能壓得下去就都不會允許被大衆知道,因爲一旦被曝光出去,影響的不僅僅是整個工程的進度,還有當下工隊的信譽。
人們是不會用一個出過問題的工隊的。
郝笑笑兩眼緊盯在趙剛身上,饒是如此,可到底是人命關天的事,這樣做是在太不負責!
這次還好是她也在,那假如她剛好不在呢,會不會一個字也不知道?
“怎麼了趙工頭,我在問你呢,你倒是說話啊!”她忽然間有些咄咄逼人道。
嚇得趙剛登即一個哆嗦,愈發不敢擡起眼去和郝笑笑對峙。
熟不知這樣反應剛好驗證了郝笑笑的猜想。
果然……
郝笑笑冷冷的瞪了眼趙剛,下一秒,二話不說拿出手機就要自己打。
不想,纔剛摁了三個鍵下去,手腕上猛然傳來一陣冰涼。
“別、別打、別打了郝組長,我、咳咳,我沒事,沒事的,不用打,不用去醫院。”
鄭小龍驟然一咳醒過來,半倚在牆壁上斷斷續續的說道。
郝笑笑神情一凜,當即反握住鄭小龍的手,“你醒了啊,怎麼樣?還好麼?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還好,就是一下子胸口還有點悶。”
鄭小龍虛弱一笑,音還未落,又是連着幾下低咳。
“你……確定沒事?”郝笑笑眼底瞬間騰起一抹狐疑,“確定不用我叫救護車?不如去看看吧,百八十斤的東西砸下來,那可不是說笑的,沒關係,你要不想聲張,咱們等會兒偷偷的去也可以,確定了沒問題,心裏也好求個踏實。”
她有條不紊的說道,事實上,看到鄭小龍醒來的那一刻,她其實就已經放棄了叫救護車的方法。
身爲這次項目的直接負責人,她自然也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發生的。
接觸這段時間,趙剛是爲人諂媚奉承了些,可本質上依然算是她認知範圍內的好人,而好人,不應該有所猶豫。
豈料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鄭小龍還是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嗯,確定沒事兒,真的不用了郝組長,我……多謝你的關心。”
說着,還好似刻意證明一般,撐着身子站起來在她面前來來回回轉了幾圈。
“你看,我真的沒有事,不過是被水泥砸到了背,像我們這種常在外面賣力氣幹活的,這點小傷,太不值得一提了。”
“那、行吧。”郝笑笑無奈的癟癟嘴,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那麼她再執意下去似乎也不太好。
“那就這樣吧,行了,你們趕緊收拾一下,然後該喫飯喫飯,喫完飯還得接着幹活呢。”她拍拍衣服上的煙塵轉身,語畢,不等趙剛和鄭小龍答覆,便自顧自的離開了現場。
這……
趙剛和鄭小龍不由相視一眼,黑漆漆的眼底,均騰起一抹別樣意味。
是夜。
工隊臨時駐紮的員工宿舍裏。
一下工趙剛就叫了鄭小龍到自己房間,二話不說直接勒令對方脫掉身上的衣服趴在牀上,然後拿出一瓶用了一半的紅花油倒在手心,待到搓熱了之後便順着脊柱給鄭小龍按摩起來。
卻是還未使出幾分力氣,就已經疼得鄭小龍各種哇哇亂叫。
“喊什麼喊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忍一忍能咋,叫的跟個娘們兒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勞資正在對你幹什麼呢!”
趙剛沒好氣的冷叱道,話雖這麼說,可再次下手的時候到底也少了幾分氣力。
嘖嘖。
他的眸中不由浮起一片心酸,這背上,青青紫紫的,幾乎都快找不到一塊兒好皮了。
“我說,真的不用帶你去醫院看看麼?你這樣,接下來可還怎麼幹活啊?”
“不用剛哥,淤青而已嘛,過幾天就好了,不用去醫院花那冤枉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地方根本就是喫
人不吐骨頭,咱一個小窮苦老百姓的,去不起去不起。”
“你!哎,算了算了,懶得管你,你說說你,每個月下來給你發的也不算少,可全隊裏就你一個整天喊窮,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連套像樣的衣服也捨不得買,也不知道一天活着圖啥!”
“呵呵呵,沒辦法,總要攢着娶媳婦兒啊。”
鄭小龍沒心沒肺地笑道,聽上去各種不以爲然,可實際上心裏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錢……
有錢誰不想享受。
可他享受了他家裏的弟弟妹妹們怎麼辦,爺爺奶奶怎麼辦,小芳那裏還等着他這個月打錢交房租呢。
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他眼角不禁流出幾分苦澀,旋即,愣咬着牙,繼續承受着趙剛的‘安撫’,直到藥效發揮的差不多了,才拖着疲倦的身體一步一步踱回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