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掠俠影 >第一百零六章 柳暗花明
    這注定是漫長的一夜,無論是對誰來說。不過好在,晨光終於透進了這山洞。浮塵也在溫暖的光柱中上下竄動。

    朱文圭依舊坐靠在山洞的一角。在他的身下鋪着厚厚地、綠油油的大葉片。這些葉片散發着淡淡的清香。深吸一口氣,令人心曠神怡。

    朱靜姝坐靠在山洞的另一側。她靠在石壁上,雙手抱膝,眼神呆呆地望着正前方那正在滴水的巖縫。

    “你的心裏在恨我,是嗎?”朱靜姝終於開口說話了。但她的眼睛依然盯着那巖縫。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會恨你。”朱文圭說:“你的大恩大德我會銘記於心的。”

    “你在說謊。”朱靜姝輕輕將頭靠在後面的石壁上,閉着眼睛說:“在你的心裏,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我爲了得到雙劍,不惜讓萍水相逢的人去冒險。”

    朱文圭沒有說話。他沉默了。

    “或許我真的是那樣的人,但我沒有別的選擇。”朱靜姝又將目光望向朱文圭,說道:“你的那兩位道長都不是好人,他們不僅要害你,而且還企圖將雙劍據爲己有。”

    朱文圭依舊沉默着。他也閉上了眼睛,或許是不屑與朱靜姝爭論,又或許是感到了疲憊。

    朱靜姝靜靜地望着他,又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如果她死了,我給她償命便是。”

    朱文圭喫驚地睜開了眼睛,也將目光投向了朱靜姝。他的目光裏充滿着驚訝、惶惑與不安。

    “怎麼了?她因我而死,難道我不該償命嗎?”朱靜姝依舊望着朱文圭說。

    他們就這樣彼此望着,望了好一會兒。

    朱文圭剛想說話,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兩人都側頭望去,來人正是那赤發鬼。

    “你終於回來了!”朱靜姝驚喜地說道。

    赤發鬼右手緊緊捂着左手的手腕,但鮮血依舊從她的指縫中淌了出來,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說道:“我倒掛了彩了。”說着又無奈地搖搖頭。

    “呀,你受傷了!”朱靜姝急忙拾起身子說道:“我來給你包紮傷口!”

    赤發鬼忽然警覺地說道:“不用!你坐回去!”朱靜姝一愣,但在她銳利的目光下,也只好再坐回去。

    “哼,外面那兩個傢伙睡得跟死豬一樣。”赤發鬼說道:“我去叫醒他們。”說着就又起身向洞口走去。

    朱文圭和朱靜姝四目相對,都是一臉的疑惑。

    忽然,一陣刺耳的叫聲傳了來。那是赤發鬼所發出的叫聲,聲音之大,似乎整座山都能聽到。

    在洞口呼呼大睡的胡思忠和胡思漢猛地驚醒,大叫道:“什麼人?”他們慌亂的眼神剛剛鎮定下來,就看見了猴子。漫山遍野的猴子向洞口處涌了過來,就像漲潮時的潮水。

    他們瞪大了眼睛,微張着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有四五隻猴子縱身一躍,紛紛在胡思忠和胡思漢的肩頭輕輕一點,就躍進了山洞來。其他的猴子則蹲守在山坡上,靜靜地望着。

    朱文圭和朱靜姝投去詫異的目光。這幾隻進來的猴子圍在赤發鬼的身旁,輪流來舔她的傷口。

    漸漸地,傷口不在淌血了,那道血痕也由鮮紅色轉爲了暗黑色。赤發鬼又衝着猴子嘰嘰喳喳說了些什麼,猴子們也回了幾句,就又紛紛跳出去了。

    “猴子可以爲你治傷的?”朱文圭驚奇地問。

    “對啊,你看……”赤發鬼把手腕高高舉起來,說道:“現在不是好了嗎?”

    “那你又對猴子們說了些什麼?”朱靜姝也驚奇地問。

    “哦,我讓它們去給你倆去弄點喫的。”赤發鬼走過來說道:“不過在這可只有水果吃了。”

    “你去武當了嗎?”朱文圭皺眉問道:“是誰傷了你?你見到我的兩位師叔了嗎?雙劍又怎麼樣了?”

    赤發鬼瞥了他一眼,說道:“這麼多問題,我可怎麼說呦。”

    “你一件一件的說。”朱靜姝也不禁探出了半個身子,言語間充滿了關切。

    “沒錯,我見到了那兩個道士。”赤發鬼說道:“不過,去搶雙劍的可不止我一個。”

    “哦?還有誰?”朱文圭問道。

    “我不知道啊。”赤發鬼撓了撓頭,說道:“只聽別人叫他是什麼漢王。”

    “漢王?”朱靜姝皺起了眉頭,低頭喃喃說道:“是二哥?”

    “他是你哥哥呀?”赤發鬼也頗爲喫驚,說道:“你怎麼會有那麼一個嗜殺成性的哥哥呢?他殺了好多道士,鮮血從大殿一直淌到外面,都快匯成一條小河了。”

    “什麼?”朱文圭的雙眼中噙滿了熱淚,嘴脣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那兩把劍也真是厲害,我就是被其中一把傷的。”赤發鬼沒有理會朱文圭,自顧自地說着:“那個漢王搶走了一把,另一把還在道士們的手裏。他們的武功真不錯,我一人敵不過就先逃出來了。”

    朱文圭將憤怒地目光投向了朱靜姝,恨恨地說:“你真不該救我!”

    朱靜姝也正在悲傷,忽聽他這麼一說,心頭更是一震,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如果我活着,我就要找你哥哥報仇!”朱文圭說道:“你救了我,不等於是救了你們家的仇人嗎?”

    朱靜姝的心裏微微感到了寒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她忽然一聲冷笑,說道:“是嗎?憑你現在這樣,如果沒人管你,三天之後你就會死。你又憑什麼報仇?”

    朱文圭緊緊咬着嘴脣,幾乎都要咬出血來。他絕望似的閉上了眼睛。朱靜姝說得對,他現在只是一個可悲又可憐的殘廢。他的行動都需要有人來照料。這樣的一個人,又有什麼資格談報仇。

    不知覺間,一滴淚水順着他的臉頰又流了下來。這滴淚是滾燙的,是飽含着感情的,也是悲憤的,是絕望的。

    “不過……”赤發鬼將手伸進衣服裏,掏出了一本皺皺巴巴的書來,笑着說:“還好,沒有弄碎。另一本可讓那個臭道士弄碎了。”

    朱文圭和朱靜姝兩人又都將驚訝地目光投向了赤發鬼手裏的那本書,上面赫然寫着四個大字:七星劍譜。

    “這是我師父畢生的心血,你怎麼把它搶來了?”朱文圭忙問道。

    赤發鬼一指朱靜姝,說道:“她那個壞哥哥也想搶這本書,那個臭道士死活不依。我們打着打着,剛好就落在了我的手裏。那我就帶回來咯。”

    她說着,就把《七星劍譜》放到了朱文圭的身旁。朱文圭冷目掃了一眼書,又搖頭說道:“劍譜雖好,可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我是一個連桃子都拿不起來的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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