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兒把王霏霏也忘記了,一天不是發呆,就是求着曾柔放過她。
安夏把上輩子的那些事情,大概地和王霏霏說了一下。
王霏霏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這是她的親生母親。
要說她完全不同情吧,也做不到。
可要說同情吧,當年的曾柔和姜正,似乎更值得同情。
良久,王霏霏說道:“她瘋了,或許反而是一件好事。”
安夏抿了抿脣,輕點了點頭。
姐妹兩相對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將凌心兒送往精神病院。
因爲凌心兒還有案底在身,她去精神病院的事情,警方還進行了全程監控。
安夏將凌心兒送去的精神病院,是全國最好的精神病院了。
她會得到治療,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清醒過來。
也可能,會這樣瘋着,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天。
顧景行和安夏從精神病院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姜正。
安夏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王霏霏意識到了姜正的身份,不由挽住了安夏的手。
姜正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良久,他說道:“她是真的瘋了?”
“是。”顧景行點了點頭:“瘋地很徹底。除了曾柔,她什麼都忘了。”
姜正的眸底,頓時閃過一絲刺骨的仇恨:“這樣也好。小柔長眠地下的時候,她還好好活了這麼多年。現在的下場,就是她的報應。這個噩夢,會永永遠遠糾纏着她,她這輩子,都別想擺脫。”
姜正毫不掩飾自己對凌心兒的恨意。
安夏低了低頭。
她不意外姜正對凌心兒的怨恨。
姜正這般怨恨凌心兒,也根本不可能會期待自己這個女兒。
她終究……還是隻有景行和孩子。
這樣,其實也已經足夠了。
氣氛有些凝滯。
姜正沉默了一會,卻看向了安夏:“小夏……”
“姜叔。”安夏擡起頭來,柔柔地喊道。
姜叔。
只是姜叔,不是別的什麼。
這樣的距離,對她和姜正來說,都是最安全的。
姜正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的親生女兒,卻叫他姜叔。
他的心裏有着千言萬語。
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姜瑜說的沒錯,在他徹底想清楚之前,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這樣,對他和安夏,都是最好的。
姜正沉默了一會,說道:“是我把她嚇瘋的,你恨我嗎?”
安夏抿了抿脣:“她是被她自己嚇瘋的。”
凌心兒的遭遇,更多的,只能說是報應。
“你能諒解就好。”姜正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諒解不諒解,對姜叔,又有什麼重要?”安夏溫聲說道:“我的意見,難道能改變姜叔你的想法和行動嗎?”
姜正又一次無言以對。
“那麼姜叔,我們就先走了。”安夏說道。
姜正的手指動了動,他想要阻止,但最終只是應了一聲:“好……”
王霏霏才忍不住說道:“姐,這位先生,是你的親生父親?他的氣勢也太可怕了。”
“別胡說。”安夏輕笑了一聲,“他只是景行的好友,我叫他姜叔。”
王霏霏的目光閃動了一下,笑着說道:“我知道了。”
“你又耽誤了一點的學習時間,好了,我讓人送你回學校去。”安夏笑着說道。
王霏霏點頭應了下來。
“對了,你在學校,沒有受什麼委屈吧?”安夏有些關懷地問道。
王霏霏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唯一就是那段在監獄待過的經歷,可能會被人作文章。
“沒有,我能受什麼委屈呀。”王霏霏笑着說道。
同學們也不敢明目張膽欺負她,她不過就是被當做隱形人罷了。
這樣也好,沒有了社交,她更可以把所有時間,都放在學習上。
“真的?”安夏定定地看着她。
“真的。”王霏霏的笑容無比燦爛,看不出一絲勉強。
安夏這才笑了笑:“這就好。”
“姐,那我就先回學校了啊。”王霏霏笑着跑進了車裏。
“好。”安夏目光柔和;“週末的時候,我再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之前拉了太多功課,週末也想要好好補習。”王霏霏說道。
安夏皺了皺眉頭:“也得要勞逸結合。”
“沒辦法呀,我的目標,可是京華大學呀。等明年暑假,姐姐你再帶我好好玩。”王霏霏笑着說道。
王霏霏已經有了決定,安夏不由笑了笑:“你呀……”
擔心打擊王霏霏的學習主動性,安夏倒也沒有非要接她回來。
王霏霏坐上了車,遠遠地朝着安夏和顧景行揮手:“姐姐,姐夫,我先走了啊。”
目送着王霏霏離開。
顧景行和安夏才上了車。
安夏沉默了一會,低聲問道:“景行,你說……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姜正什麼都沒有說,可直覺告訴安夏,姜正多少已經知道了什麼。
顧景行停下車,專心看着安夏:“在意的話,不如直接找他問問清楚?”
安夏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算了。就現在這樣,挺好的。”
顧景行張了張脣,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只是輕輕揉了揉安夏的頭髮。
他是安夏最親近的人,可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不是什麼都可以一起承擔的。
有些事情,只有安夏自己,才能做出決定。
他哪怕是她至愛之人,也不能替她去做任何判斷。
這是最基本的尊重。
翌日。
安夏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小睡。
突然,傭人進來說,姜瑜來了。
姜瑜?
安夏的倦意瞬間消散。
她猶豫了一會,說道:“帶她進來。”
過了一會,傭人引着姜瑜進來。
姜瑜看着安夏微微凸起的肚子,笑容十分燦爛:“小夏姐姐,我來看你了。”
姜瑜的聲音,親暱地有些過分。安夏不由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