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眼出的飯館老闆潑出一盆冒着熱氣的垢水,早餐小巷正散發着五味雜香後,阿蘭打起了哈唚,跟着白謹方几個大男人往華夏街走着……
“熱乎乎的包子,三文錢一個。”
“炊餅,炊餅。”
“客官,來碗熱粥嗎?”
……
街邊又是酒鬼,又是乞丐,安靜如初的景象正體現一番正常的百姓生活……
顧惜朝感嘆。“如今酷寒時節,這裏卻早些有了欣欣向榮的初春時令,倘若天下的百姓們都過上這種國泰民安的日子,那纔是社稷動盪不安的終止啊!”
“你應該非常厭倦這樣的生活纔對。”
顧惜朝驚愣看着白謹方,卻彼此心照不宣。
“我討厭的不是這樣的生活,而是這樣生活的樣子。”
“這跟‘脣亡齒寒’的道理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惜朝,要面對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顧惜朝無法反駁,被打回原形的自己赤裸着看着他,他卻停在了眼前……
正視前方,乃是一幫穿着暮闕門衣服的人擋住了去路。
“走。”
在白謹方輕聲地給於提示,幾人已用最快的速度四下逃去……
顧惜朝這才明白過來,暮闕門的人早已跟上他們,左右是光凃四壁,後是追兵,前方是底朝天的漆黑小道,和千言在一起的他想也沒想一頭向着未知的環境衝去!
對於千言,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會這樣做,他只是學着大家的樣子照作了罷……
“我已經不再麻木不仁了啊?爲何會怕了區區幾個暮闕門的小角色?”
他質疑着自己,腳步卻一直跟着顧惜朝馬不停蹄地在狹窄的小道里拼命逃竄……
然而這種做法是對的……
當他們衝出小道蹦上房瓦,在高樓處與對手玩了一番毛貓捉老鼠的遊戲後,不經意間已經來到段府……
爲了暫時不驚擾段王的人,他們只好瞧瞧潛入段府裏邊,也不知這段時間裏幹了這樣“偷雞摸狗”的事多少回,顯然千言已經得心應手!
時,天逐漸明亮,段府裏的人活動越來越多,兩人東躲西藏來到了一處較爲方便的位置,通過一處荷池的拱橋石位,千言看到了一處間香房迴廊,上面的香房有門欄,兩個丫鬟從欄門外的簾子內走了出來,欲從迴廊裏走過來。
千言和顧惜朝趕緊藏到石山後,兩個丫鬟不久便走了過來。好像在跟一箇中年男子談話。千言通過有限的視角,模糊看清了那位中年男子,正是那位展護的人。
“展大人。”
“小姐還沒起來嗎?”
一個丫鬟搖搖頭。“自從那天起,小姐一直茶飯不思,話也不說,整天將自己悶在房裏。”
“哎,我們小姐真可憐,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這幾天身體越來越虛弱,昨天晚上她一直咳嗽,一直到半夜才睡去。”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
……
兩個丫鬟走後,展護看了一眼香房便從另一邊走了。
作爲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千言想也沒想便從向房後窗躍了進去。
房內光線暗淡,周圍的窗戶全都緊閉,中間還好拉着珠簾,顧惜朝這才放鬆。
千言是不知細節的,掩了簾子便向裏邊走去,這種行爲簡直讓顧惜朝嚇得手舞足蹈,卻手足無措……
那美麗的面容,確是段若柔不假,僅那一刻,千言被迷住,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碰巧驚動了淺睡的她。
“誰!”
“段姑娘,是我。”
“是你……”
顧惜朝看得出來,段若柔並沒有受到驚嚇,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大家閨秀準備嚇得大吼起來,可是她卻沒有一點防備之心……
“聽說你病了,我便特地進來看望一下。”
說多說少,千言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一邊說着,一邊又傻笑起來。
“哦……”段若柔撓了撓頭,表情有點甜美,千言一直盯着眼睛看。
這樣的舉動讓段若柔有點猝不及防,咕嚕了一下眼睛,這才如夢初醒,然後才後知後覺。
“這是我的朋友,顧——”
“啊!你們先出去!”
已經捂起被子來的段若柔讓千言傻愣,卻被顧惜朝一把揪出了後門外。
“幹嘛拉我?”
“這是人家姑娘家的房間,你厚着臉皮闖進去不嚇壞人家纔怪。”
“你不是也進去了嗎?”
“我那——我那不是被你逼的嘛!”
“切,就會裝正經人。”
顧惜朝懶得理會……
“好了,你們進來吧。”
然後兩人又進去,一進門便眼前一亮。
段若柔已經穿了衣服起來,那是一身白色出水芙蓉連帽縱華袍,裏面又是一件粉色的素衣錦裹,桃花鬢下一絲清風徐來後畫出一副楚楚動人的美麗面容。
“兩位公子請坐。”
段若柔一邊沏茶,一邊又羞澀地忙着打開窗戶。顧惜朝一時傻了眼,她的形象完全顛覆了以往大家閨秀的氣質感。
“不必勞煩段姑娘,我們坐坐就走。”
千言口無遮攔道:“走?往哪裏走?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偷着進來的,這裏這麼安全,我可不想出去自找麻煩。”
顧惜朝一腳踩在了千言腳背上,千言大叫,他又用右手捂住了他的嘴。
段若柔疑奇道:“你們可是遇上了麻煩?對了,千公子,你們怎麼突然來這裏?”
千言想要掙脫束縛,卻硬被顧惜朝死死牢住。
“段姑娘,此時說來話長。實不相瞞,我們來此是有事和段王協商。”
“找我爹……”
提及段汐,段若柔臉色大變,似乎心事重重。
“因來此前出了點意外,剛剛被暮闕門的人追殺,和朋友走散後才誤打誤撞來到這裏……”
“原來如此……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是一種緣分。之前就跟千公子有過一面之緣,想想已經快一年之久……”
“我千言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還沒報答先前的恩情,聽說你生病了,我便來看看,現在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