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欲言又止。他說的沒毛病,可谷主也確實是有那麼一點慘,讓人心生憐惜。
最後,只能兩隻手一撐腦袋,自己個兒跟自己個兒生悶氣。
“世間之事便是如此,沒有絕對的對和錯。”柳成言出聲打圓場,又道,“百里大爺,這口信晚輩定會讓人送到。”
“讓人送到我覺得你就挺適合的。”百里大爺指了指柳成言,“你也算是個半步入仙的道士,你這樣的去長樂山,纔有可能見到狐族族長那小子。”
柳成言微微一笑,深表歉意:“晚輩暫時還無法離開圭都,只能請他人代去了。”
“你在這兒還有什麼事兒現在不是連逆黨都解決了嗎”常樂有點不想讓柳成言再繼續摻和,迫不及待道,“去長樂山,我可以陪你去啊。正好,我把大爺帶上給咱們指路。”
柳成言瞧着常樂意味不明笑道:“你同我去長樂山,這邊怕是有人不會同意罷”
常樂疑惑:“誰會不同意懷王肯定巴不得我陪你去。”
“自然是陛下。”柳成言抿脣含笑。
這麼一提醒,常樂纔想起司伯言這號人物來。也就才分別了兩天,她還忙的焦頭爛額,着實沒有空閒想司伯言。這麼說起來,她是不是有些太沒良心
“他現在正忙國事,想必也沒時間管我。我現在的事兒,就是掙錢。比起掙錢,還是陪你比較重要。”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柳成言笑着給她倒了一杯醇香的奶茶,“此事,我會交代何爲去辦。還請百里大爺指條明路,以及如何聯繫狐族族長。”
常樂的眉頭早就揪成了一團,抿了一口奶茶,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
“你讓不爲去他不就是個小僮年紀瞧着不大,這件事兒牽扯的又是道長又是妖怪的,他行不行”
“何爲聰慧有靈根,比玄靈觀中許多弟子強上許多。只不過心性不淨,缺少修行。”柳成言眼睛裏都滿是讚賞,“我早有心讓他跟隨師父修行,只是不知他的資質能不能入師父的法眼。正好趁此機會,鍛鍊他一番。”
將這找人的任務交給何爲那個小不點兒,越想越不靠譜。但柳成言都說的這麼篤定,常樂相信他不會看錯人,就不再提反駁意見。
百里大爺讓柳成言筆墨伺候,不多時就在紙上畫好了去往長樂山的地圖。
“我再給你一件信物。”
百里大爺把自己左邊的長壽眉給抓住,右手在下面的三分之一處,用手指做刀
一劃,手裏就多了一撮白花花的眉毛。
他遞出去,柳成言錯愕地接下,那眉毛已然成了實體的。
“到了長樂山的破道觀裏,把這眉毛燒着,狐族族長自然會現身。”
“多謝百里大爺。”
柳成言立馬找了個錦盒,十分虔誠地把百里大爺的眉毛供奉在裏面。
常樂瞅着百里大爺左邊斷了一截兒的長壽眉,憋着笑鼓了鼓掌,不敢相信地感嘆。
“大爺,您這騷操作可真多。原來你這眉毛鬍子是真的嗎”
百里大爺一把打開她那隻不安分的手,很是嫌棄地看着面前這位看什麼都稀罕的傻丫頭。
“本大仙的能耐,豈是你們這羣無知的凡人能窺探的”
“是,您的能耐變幻莫測,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常樂不可置否,晃了晃腦袋,又飲了一口奶茶。
“您治不了赤病,卻是可以治孟大夫的腿疾。幹啥啥不靈,有用的時候也不知道在幹些啥。”
“你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不尊敬長者前輩了。”
百里大爺氣得吹鬍子瞪眼,卻還是看不見他的眼睛,搖身一晃,又躲回了紅寶石裏。臨消失前,還很是傲嬌地留了一句話。
“以後你再有需要本大仙的地方,可別想着來找我,求我都沒用。”
常樂吐了吐舌頭,壓根兒不把他這威脅放在心上。
反倒是見柳成言盯着地圖出神,心裏頭不知怎的,有些煩躁。
“齋主,我覺得你肯定也是差個機會,差個打通靈脈的機會。”常樂長嘆一聲,“齋主,眼瞅着懷王也娶了王妃,現在內亂也平定了。不如,齋主你去長樂山找找長春道長”
柳成言抿脣,不緊不慢地將地圖折起來,仔細和裝着百里大爺的眉毛的錦盒放在一處。隨手放在身後的櫃格之中,轉身又替常樂添滿了熱奶茶。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齋主你了。”常樂極爲認真地盯着柳成言,“不知道齋主你的劫難什麼時候會到。我出去的這兩個月,就怕你的劫難是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
柳成言手下頓了頓,將茶壺又放到了小爐之上,調整了下火候,這才笑盈盈地看着常樂。
“我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你若有什麼打算,只管顧着自己就是,不必考慮我。”
“怎麼能不顧及你呢”常樂垂下腦袋,盯着乳白泛紅的奶茶,伸手捧住杯子,緩緩道,“你要是出了事,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就算我出了事,也是因爲我自己的固執。”柳成言見常樂不說話,默了默,莞爾一笑,“你知道嗎我的機會來了。”
常樂的睫毛顫了顫,疑惑地看向他:“什麼機會”
“育國侵犯
我大氏,此戰定然是不可避免。我想從軍出征,以功勳入仕。”
柳成言端坐在常樂對面,笑意燦然。
頭一回,他的眼眸如此明媚清亮。
這一刻,他不再是個不入俗流的得到道士,而是個胸懷天下之志的意氣風發少年郎。
常樂定定地瞧着,被他的氣質所吸引。半晌纔回過神,驚愕道:“齋主,你要去沙場”
“正是。”柳成言斬釘截鐵,“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常樂不由地握緊了杯子。
“可是,戰場那麼危險,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齋主,你不避着禍亂也就算了,怎麼還自己去送死呢不行,我反對”
“我意已決,你反對無效。”柳成言略帶些調侃。
“那懷王知道你這個打算嗎”常樂迫不及待地搬出其他人,企圖勸他收回這個想法,“齋主,你這樣真的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