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形圖在手,其實大難山也沒有很複雜嘛,連小兒迷宮圖都算不上。咱們明兒就從這兒走,穿過這兒,這兒,然後一條大路就走回去了。”
易雲的目光順着她的炭筆移動,默默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回想這兩日的經歷,隱隱之中,有點不安全感。
“這育國應當不會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整個大難山都沒有他們的身影,怕是不太可能。咱們越接近育國,便越要注意,小心遇見了育軍。”
常樂慎重點頭,也不想功虧一簣,在最後的時候遭了殃。
雖然說,她有點想見見育王,看是不是於單。不過,這種險還是不隨便冒的好。
“待夜深雨小些,喜娃兒,還是你先去探路。”
喜娃兒一直都是做探兵任務,在這方面算是厲害的。每次他們爬山之前,都會讓喜娃兒去探探路,看看周邊有沒有育國人。
雨一停,喜娃兒脫去外衣,穿着裏面的黑衣,蒙上面閃身離開了山洞。
常樂每日趕路極其疲憊,幸好之前也是經歷過大難的人,體能上也算支撐的住。但身子一放鬆,說睡就睡過去了。
剩下的三個人就輪流值夜。
常樂是在焦急的對話中醒來的。
“統領,這山往東過去有一處平地,那裏駐紮着育軍,少說也有十五萬人。”
“十五萬”
在易雲的沉聲驚異中,常樂清醒了。
外面的天色都還是陰沉沉的,早晨都還沒到。不過大雨好像停的差不多了。
見着常樂醒來,易雲道:“常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育軍在此附近駐紮,這山上定然也不安全,遲早我們是要被發現的。”
常樂點頭,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重新振作精神。
“那咱們現在就連夜上去畫,畫完咱們就回。”
“這天色暗的,怎麼看的清”易雲皺眉,“等到天亮,這最後一幅地圖就交給喜娃來畫,我們先行回去。”
乾脆利落的安排已經形同軍令。眼見着喜娃兒接受,常樂有些猶豫不定。
“等到天亮,被發現的可能性豈不是更高”
常樂走到山洞門口,外面的路不怎麼瞧的清,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風雨的情況。輕風細雨,落在身上還是有些涼的。
默了默,常樂凝神又找百里大爺,心道:“大爺,你還有多少靈力還能幫我開個靈眼嗎”
常樂發現,每次只要開了靈眼,不光能看見奇異之物,視力都好上了很多,夜間視物都不怎麼成問題。
“開靈眼的靈力還是有的。”百里大爺猶豫了下,肯定的聲音回過來。
“謝了,大爺。”常樂笑盈盈地感謝了一句。
這回再請百里大爺出來
幫忙真的是很不容易了,愣是求了百里大爺好久才獲得一點可憐值,最後說動百里大爺出來幫那麼一下。
其實,這回出來其實也沒做什麼需要靈力的時,就是讓百里大爺感知一下路況,指個路什麼的。
下一刻,常樂只覺身上一輕鬆,眼前花了下就格外清晰,前面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切準備就緒,就只差上山。
常樂扭頭便自信吩咐:“好了,別耽誤了。咱們這就趕緊上山做完最後一幅畫罷。我瞧外面亮的很,現在去畫根本沒什麼問題。”
易雲猶豫了下,那三個兵沒有易雲的吩咐根本不敢動。
常樂又催促了一遍,自己先動手將從營帳帶出來的蓑衣披上。
“你們要是擔心,那就在這兒等我好了,我一個人快去快回。”
“自然是要陪着姑娘一起。”
易雲終於下決定,站起身上前。他一起來,另外三個也迅速地爬了起來。幾下收拾,披上了蓑衣,埋火時留了幾根粗火棍,看着是要做幾根火把。
“別帶火了,太引人注目。”常樂及時提醒,“別剛到山頂就被抓了。”
聽常樂都這麼說,易雲便將火把給滅了,插進火坑的土堆裏,閉了火。
喜娃兒在前面打頭陣,輕車熟路地將常樂他們往山上帶。
山路溼滑,常樂幾次腳下打滑要往山下滾,中途常樂將自己的小白包交給了易雲,讓他保護好已經畫好的地圖。易雲未做他想,便收着了。
好容易在一個時辰後,到達了山頂,細雨也徹底停了。
山頂之上,寒風蕭瑟。綿綿烏雲籠罩之下,羣山之間的平地之中星火點點,白色的搭帳篷忽隱忽現。
一排排的帳篷,如同小山包一般。帳篷前育軍往來,隱約還看見有人在站哨。
見狀,明明感覺離得很遠,常樂等人卻是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甚至彎下了腰背。就怕敵軍有千里目,千里耳將他們給發現了。
找了個角度方位,低聲要了牛皮和毛筆,一蹲就成一團,迅速地畫了起來。
易雲他們四個立馬分站四方,幫常樂監視着周圍的動靜。
西城,氏軍大帳。
柳成言斜着身子歪在獸皮大椅上,手裏不安分地玩着扇子,眼皮子有事兒沒事兒地跳兩下。這種不好的徵兆,讓他心裏頭更是煩躁。
他和易雲的信鴿通信已經斷了三日,易雲絕不會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如此。
柳成言在旁凝神打坐,手中掐算着。什麼都算不到,讓他也擔憂不已。
“懷王”隨着一道中氣十
足的聲音響起,師德風風火火地闖進了營帳,“這都過去日了,常妹子怎麼還沒回來”
“本王也知道日了。師將軍,你這一天來問次,本王要是知道還用在這兒乾等着嗎”懷王有些不耐煩地睨了師德一眼,“再等三日,若是他們回不來,咱們就分兵南下,從儺城過去。”
師德瞥了懷王眼,得到準信兒,又大步離去,嘴裏還在念叨着。
“老子要是知道情況,還用的着一天問次嗎妹子可千萬別出事兒啊,我們師家的恩情可還沒機會報呢”
懷王聽着心裏更加不舒坦,扇子一磕桌面站起身,走到柳成言面前。
“成言,你這兒算的結果如何了這都三日沒有動靜,他們定然是出了事”
柳成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本王這幾日眼皮子老是不安生。”懷王撫上眼睛,壓了壓眼皮子,無比的後悔,“本王就只這個常樂愛說大話,她那個百里大爺又是個不靠譜的。不讓她去她非不聽,還要鬧騰。這下倒好,說好的回來呢,人呢”
“奶奶的,怎麼就你們幾個小兔崽子”
師德的罵聲在帳篷外面響起,懷王眉頭一皺,不知道師德又在鬧騰什麼。嘆了口不省心的鬱氣,擡腳就出了營帳。
柳成言跟在身後。
“常妹子呢你們特孃的把常樂給老子弄哪兒去了”
懷王出門就聽見師德還在罵,腳步頓了一下。師德的虎背熊腰將人給完全擋住,周圍的士兵正圍觀,易昭和穆英君也趕了過來。
迅速走到他面前,見着了四個熟悉的人影,正是他派出去保護常樂的四人。
四人灰頭土臉的,身上還像是受了傷。左右一看,連常樂的那匹白馬都回來了,常樂本人卻是不知道去了哪兒。
懷王捏着扇子的手緊了緊,一時不敢相信腦子裏蹦出來的那個念頭。
易雲見着懷王,視死如歸地往地上一跪,雙手舉起一個小白包。
“回懷王,大難山的地圖全數畫完。常姑娘,她落崖失蹤了。我們只找到了這個”
說着,易雲從懷裏掏出一條紅的似血的紅寶石鏈子。
周邊的光亮彷彿被紅寶石吸進去了一般,都不如它亮眼。紅寶石又將這光亮反射出來,在其身外裹上一層淡淡的紅紅的溫潤的熒光。
那光似乎有凍結時間的能力。紅寶石出來的一瞬間,周邊鴉雀無聲,空氣都似乎凝滯不動。每個人僵愣在原地,臉上寫滿震驚與錯愕,呼氣輕的彷彿沒有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懷王感受到有一股子氣從腳底竄上腦門兒,伸手接過鏈子,觸碰的指尖都有些發顫。
感受到寶石的冰涼,懷王心頭一顫。
“怎麼回事兒,
說清楚,什麼叫只找到了這個”
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啞,可以感受到發聲者的極大隱忍。
易雲從始至終垂着腦袋,無顏面對懷王,深吸了一口氣,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
常樂通常畫一個時辰到兩個時辰。
當時,他們便面對着育軍的陣營,提心吊膽地窩着。
將將畫完,天色已經亮的差不多了。
常樂剛把牛皮地圖收進竹筒裏,衆人便聽見有人說話。隱約聽出那人說話的語言口音奇特,料想應該是育國人,衆人心下一驚。
“姑娘,快走”
易雲從常樂那裏接過牛皮地圖,塞進小布包裏。
常樂爲了視野好,畫的全面,四處挪位置,如今正坐在山邊邊的一塊兒巨石上。
着急忙慌起身,卻是腳下一滑,身子往後仰去,徑直落下。錯愕間,忍不住怒吼着催促:“你們快跑”
易雲第一時間撲過去,伸手一抓,就差了那麼一點,眼睜睜地看着常樂以最快的速度掉下去。那邊,還是育軍所在的地界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