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一個郡已經不算什麼了嗎太尉可真是心大啊”
聽出司伯言的惱怒，談御史連忙幫馬太尉說話。
“陛下，太尉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讓陛下莫要輕易冒險。”
司伯言嚴肅道：“此事朕自有安排，朕若是前往江南郡，會將一切事都安排妥當，無論是這皇位還是子嗣問題。”
三位大臣怔愣地瞧着司伯言，下刻各懷心思，但可以明確的是。
陛下這意思，是要提前留遺詔了。如今皇室親近的只有懷王，遠些的倒是有不少，但沒有一個像是會被陛下選爲儲君的。
陛下如果立儲傳位，會將皇位傳給誰
是懷王，還是上次就想立爲儲君的宗親王世子
上次宗親王世子來都，其實是在迷惑李仁兼，逼迫李仁兼提前造反。李仁兼自以爲將宗親王世子給處理了，其實懷王的人已經將世子送了回去。
如今再提立儲，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兩個人。
可這兩人目前在朝堂上都無關係黨派，傳給懷王還容易讓人信服些，若是宗親王世子，以後這朝堂都是難駕馭的。
司伯言見他們一陣沉默，不必猜也知道他們這些人都在想什麼，手指不經意地揉捏着袖口。
“等祈福過後，朕便會安排下江南之事，各位愛卿可還有什麼異議”
衆人回過神來，想起他們現在的重點任務是先勸司伯言打消這個想法。
馮希仁道：“陛下，若真是想體現陛下對百姓的關愛，您也不必親自去，大可派個欽差，選朝廷重臣前往。臣身爲丞相，可替陛下前往安撫民意。”
談御史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頭次覺得馮希仁還是有些用的。
“是啊陛下，丞相此法甚是穩妥。若是陛下還有所疑慮，可以可以讓，讓懷王出面安撫百姓。”
馬太尉恍然，拍手稱是。
“對，陛下，這懷王之前擊退育國，立下大功，如今也算是受百姓愛戴。懷王還是皇室宗親，您的親弟弟，他之前替駕出征，現在也可以替您安撫百姓。”
“懷王去最是合適，懷王現在的封地不正是在江南郡嗎”
幾個人一唱一和，越說越覺得這是個極好的主意，也有些感慨。
當初他們一直罵成草包紈絝的懷王，現在居然成了他們要求助的對象，這個現實莫不諷刺。
司伯言搖了搖頭，也懶得和他們再磨嘴皮子了，似笑非笑道：“具體如何，待明日祈福結束再商議，如何”
不知爲何，三位大臣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太常寺。
常樂問過不少人，這才輾轉到了太常寺。
太常寺在外宮城，模樣長得和鴻臚寺
差不多，兩個大石獅子擺在門口，偌大的兩扇大門開着，門前站着守門的。
常樂笑盈盈地跟守門的人打了個招呼，報出自己的身份，就說想見一見太史丞巴清山巴老爺，有重要的事兒問。
巴清山的官職，還是常樂過來的時候找人打聽了下才記起來。
守門的人沒怎麼聽過常樂的名號，看常樂的品階不高，說話也不客氣，懶懶散散地進去找尋。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常樂都要等成石獅子了，他們才把人給尋來。
“常學士。”
巴清山面色欣喜，朝常樂行了個儒生禮。
常樂緊跟着回了一禮，道：“巴學士，哦不，巴史丞。”
“你我同爲東閣之人，便用學士相稱罷。”巴清山爽快道，“不知常學士今日怎麼得空來太常寺”
常樂訕訕笑了下，套用了他之前的話，道：“不知巴學士何時有空，能否一同探討這天文地理之事”
巴清山聞言不甚高興，毫不猶豫道：“現在就有空，隨時可以。不然，常學士裏面請，到在下的公署中一談”
常樂欣然同意。
巴清山所在的太史署，是和太史令、其他太史丞在一起的，只不過他們現在都沒在，只有些小官員在裏面忙碌。
巴清山直接就帶着常樂進去了。
公署裏就是滿目的書架，還有幾張大桌子小桌子。到處都擺着圖紙、書籍、輿圖、還有渾天儀等等天文器材。
常樂望着一人高的渾天儀和司南驚訝不已，繞着來回看了幾遍，不由得感嘆這器物的精緻，看到這兒又有些好奇。
“太史不是隻負責記錄帝王的言行，還有朝代事件，撰寫史書的嗎怎麼還有這麼多的儀器。”
巴清山朗笑道：“太史所掌，史籍編撰以及觀測天文星象、卜測萬事。簡單來說，就是行巫史之事。”
常樂受教點頭，道：“自古有言，巫史不分家，看來確實如此。”
巴清山莞爾一笑，算是認同她的觀點。
常樂望着面前的渾天儀，又問：“那巴學士你是負責這天文占卜，還是這史籍記錄編撰”
“在下爲左史丞，所管乃是天文占卜、地理形勢。管轄史籍記錄編撰的，乃是右史丞。”
常樂忽然想到件有意思的事，往巴清山那邊靠了靠，狡黠地低聲詢問。
“那他們史官記錄陛下言行的時候，真的是什麼都記我怎麼沒怎麼看見過史官跟在陛下身邊”
巴清山道：“跟隨陛下身邊記事的是內侍，陛下平常的言行舉止會有側重的記錄，這其中有許多規矩，在下未管那些便不怎
麼注意。”
常樂微微一笑，有些想看看那些史官記的內容，有沒有寫她的事兒，裏面都寫了些什麼，該不會把她和司伯言的聊天內容都給寫了罷
除了這個，常樂還是比較感興趣一些私密之事，還想問問是不是真有皇帝的起居注，裏面的尺度有多大。
但怕損害了自己在巴學士心裏的形象，還是給忍住了。不過這件事，以後有機會她得悄悄地打聽明白。
巴學士發現常樂在盤算什麼事情，不由好奇，道：“常學士今日是想和在下談論些什麼”
常樂回神，道：“就是想問問這江南的地形是什麼樣的，這大氏的河流情況，整個大概的地理情況。”
這聽起來不像是來談論學術問題，像是來打探消息的。
還專門提到了江南和河流，巴學士就想到了江南郡水患一事，不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