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麻煩了。”
易昭輕輕頷首,她身側的副將卻是擔憂上前,輕聲提醒她。
“王妃,這大鳳寨太過難攻,不若我們先撤回去,留給都尉來圍剿懷王若是知道您受了重傷還不肯走,定是要惱怒,小心真的按軍令處置您。”
易昭冷淡的眸光往他身上一掃,對方便被禁言。
跟在身後的石樹心思微動,多看了懷王妃兩眼。大鳳寨正是胡大當家之前待的寨子,那寨子易守難攻,衙門派了多少人去都攻不下來,懷王妃敗陣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過,這大鳳寨到底出了什麼事連胡大當家的都被趕走了,還如此囂張。
高之青在旁悄然聽着,眼睛珠子默默地轉了轉,也跟着附和。
“懷王妃,您這還要去攻大鳳寨啊這大鳳寨是根硬骨頭,一時半會兒啃不下來,既然懷王擔心,您還是先回去罷。”
易昭淡然道:“我自有安排,無需多言。”
石樹形勢觀察一番,搶上前攔在易昭面前道:“石樹見過懷王妃”
“石官爺你這是幹什麼耽誤了懷王妃療傷,你該當何罪”高之青搶在副將之前質問石樹。
“嘿嘿,大夫還沒來,大膽耽誤懷王妃一會兒。在下是五品帶刀侍衛石樹,奉皇命來此,有件事需要懷王妃相助。”
高之青反應過來石樹要說什麼,想要再次出口阻攔,易昭掃眼讓他噤聲,好奇詢問石樹。
“既是奉了皇命,又有什麼是需要本王妃幫忙”
“回王妃,在下得知川草村乃疫病診治醫點之一,郡守也言令衙門專門撥放賑糧給川草村。如今川草村人滿爲患,糧食不足,特來要糧,奈何縣令不肯,只得求助懷王妃您說說。”
石樹說的情真意切,易昭也是瞭解過川草村的事,聽聞便緊跟質問高之青。
“爲何不撥糧”
高之青眉頭一皺,道:“回懷王妃,不是下官故意刁難。只是這川草村的大夫孟久謀害人命,帶着村民拒捕,那是羣刁民啊”
副將一聽這事兒不短,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便勸易昭:“懷王妃,咱們還是包紮了傷口再仔細探問罷。”
在副將的堅持下,易昭只得先等大夫看過傷情。重新上藥包紮了傷口,換了身衣裳,安安穩穩地坐在前廳,這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明白。
此事着實難處理,本是做善事卻是行了惡舉,確實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副將提點易昭:“王妃,此事可讓他們上報郡守,咱們就不必管了。”
上報郡守來回也得五六日,川草村怕是難以支撐到那個時候。石樹猶豫再三,起身朝易昭拱手行禮。
“懷王妃,在下有一言想借一步說話。”
“嗯。”
易昭利索起身,往門外走去。石樹緊隨其後。高之青目送他們,眼底冒出幾分惱意,眸光暗轉,心下開始盤算。
觀察着左右無人,石樹從懷裏掏出九龍黑玉佩遞給易昭。對方驚詫接過,一眼便確認這是皇帝的玉佩。
“此事還請懷王妃出手相助,不然在下只能仰仗皇威了。在下並非威脅懷王妃,實屬無奈之舉。孟大夫正在尋制疫病的解藥,還有諸多病人等着救治,不能因小失大啊”
易昭的心思卻是在玉佩之上,將石樹上下一看,心頭已是瞭然事情的發展。
易河盛到了懷王府的事,她已知道。身爲護送陛下南下的禁軍將軍突然協助懷王,已是蹊蹺,如今在鳳縣冒出來個拿着皇帝玉佩的侍衛,由此可見,陛下已經悄然南下
陛下行事詭祕已不是第一次,只不過她好奇另一件事:“常樂可是隨行陛下身邊”
“嗯”
這問題和他的話驢脣不對馬嘴,石樹有一瞬間的恍惚,卻也不得不暗歎易昭的精明,猜到她已是明白什麼。明面上,還是要模糊性回答。
“自然,常典客一直隨行。”
易昭眸光沉了沉,甚至有些擔憂頭疼,將玉佩還給他,嚴肅道:“你們一個兩個的奉皇命離開,陛下的安危當如何保證陛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死也難以謝罪”
“王妃說的是,可是皇命難違。”石樹苦笑道,“王妃,這川草村的事”
易昭冷淡道:“此事不宜仰仗皇威,將玉佩收好。本王妃會找人盯着,你快些回陛下駕前,莫要再在這些事上耽誤。”
“多謝懷王妃。”
石樹深深行了一禮,再擡眼發現易昭已經回了前廳。眸中露出幾分讚許之意,想起易河盛那個憨憨,暗歎這易家的女兒可是比男兒明白事理,要有頭腦的多。
前廳之中,易昭雷厲風行,直接下最終命令。
“高縣令,孟久之事暫且擱置,待疫情過後再追究。你立刻安排給川草村撥糧,該給多少一點不得少,李威你派人留下協助高縣令。”
“本王妃不爲難你,若是出了事,由本王妃一力承擔。如今懷王代掌江南郡疫情安排,一切聽從懷王指揮,你可是覺得本王妃的話不管用”
“下官不敢。”高之青臉色慘淡,勉強一笑道,“只是這鳳縣的賑糧也不多了。”
易昭眸子微眯:“鳳縣災情嚴重,賑糧的六成都撥給了鳳縣,如何就不多了”
“懷王妃您是不知道啊,這鳳縣的難民多,僧多肉少,還有不少的賑糧被沿路的盜匪截
了去,剩下的根本沒多少了。”
高之青叫苦連連,眼睛都要擠出眼淚來,硬是被他的“男兒氣概”壓了回去。
一般說了這話,誰也沒主意,易昭卻是不帶猶豫地瞧向副將李威。
“那就查查還剩下多少,能擠出來多少送到川草村。李威你留下來協助高縣令,突有急事本王妃需趕回王府,鳳山寨之事便等着都尉來罷。”
副將李威簡直要燒香拜佛,感謝讓懷王妃開竅想通,她終於肯回去了。她再不回去,自己就得去閻王殿報道了。
念此,李威也不管懷王妃是不是在管閒事了,直接抱拳應下。
“王妃請放心,屬下一定好好協助高縣令王妃您什麼時候回去”
“這就走。石侍衛,你也莫要在此逗留了。”
石樹朝她嘻嘻一笑:“可巧,在下也要去王府尋懷王,正好同路。”
易昭心思一沉,眉頭緊皺,有種大事不好的預感。她如今急着回去,就是想告知懷王,陛下有可能帶着常樂私到鳳縣,這石樹卻是要去找懷王
難不成陛下又出事了
“吼”
嘭
吱呀,吱呀
常樂再次被蟒蛇妖的動靜兒弄醒,側腦袋一看,發現是櫃檯上的搗藥罐摔在了地上。
整個小竹牀都在吱呀呀叫喚,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地面的晃動,這摩擦的聲音惹得心裏被貓撓了似的難受。
“今天鬧騰的是不是厲害了點”
常樂無奈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出門。院子裏沒人,井邊的水桶隨着震動一掂一掂的,裏面的水蹦出來浸溼了地面。
砰
猛地一個大震動,水桶和常樂一樣踉蹌着往右一傾。常樂倒是扶着門框站穩了,水桶卻是摔倒在地,裏面的水全都流了出來和地上的土混在一起。
這樣的場面從前天早上就開始了,維風和大爺都說是封印在鬆動。再有兩天,就到十日之期了。
主屋的門開着,好像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常樂一步三搖地上去,發現屋裏坐着三個人正討論什麼,桌子上擺着幾個茶杯像是在擺什麼陣圖,還擺着八卦鏡和玄虛鏡。
三人見着她暫時中斷了交流。
“你們這是終於記得幹正事了”常樂甚是欣慰地在門對着的下座坐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司伯言看了看百里大爺和維風,那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異口同聲道:“你轉鏡子。”
“轉啥鏡子”
常樂問完,維風就把玄虛鏡塞進她手裏。
“我和老不死的會把蟒蛇引到法陣之中,你到時候就用這個鏡子照它的眼睛。”
“”
常樂看了看手中的鏡子,青銅造的靈鏡金光閃閃,光滑的鏡面裏有一
張清秀好看的臉。玄虛鏡的威力她見識過,不過是用了柳成言的血。
又要用到這東西,之前和柳成言捉鬼的情形沒由來的蹦出來了下,面無波瀾地詢問。
“這個不是用血催動之前都是用的齋主的心頭血。”
司伯言敏銳地發現常樂眼中的失落,也有一瞬的不舒坦。
“沒靈力才用血,這回咱們有靈力催動。”
百里大爺得意地伸手朝玄虛鏡一指,玄虛鏡邊緣發出一圈金光來,鏡中的模樣變化了下。
那張臉胖了一圈,五官沒怎麼大改,卻是瞧着可愛了許多。
“啊”
常樂猝不及防地被嚇到,鏡子險些脫落,抓穩了又端端正正地照着,瞧着裏面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百里大爺好奇地湊過去看,鏡子裏露出半截兒黃鼠狼的腦袋,還都被白眉毛給擋了個差不多。
“丫頭,你還真跟我們阿常長得一樣啊,就是胖的跟豬一樣。”
常樂敏感地扭頭回懟:“誰胖的跟豬一樣了我這是標準體型”
回過頭來就發現鏡子裏又多了個人,是一臉端詳的司伯言,他的模樣沒有變化,只是周身有淡淡的光芒縈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