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思量了會兒，總覺得那個知縣不靠譜，煩躁的撓了撓鬢角。
“知縣老爺每天也忙的很，怕是沒空找偷東西的小賊，只怕到時候又是敷衍。要不還是我們先自己查查罷，若是查出來了，直接將人送到官府懲治。”
孟久猶豫了下，想着川草村的病人也逐漸減少了，來幫扶的大夫也都回去在其他各處設醫點了，倒是有些餘力來先找找，便點了點頭應下。
自從凌風看中了司伯言之後，就時常與他一塊兒談天論地，有時還帶着他在寨子裏四處溜達。
石樹也不好時常跟着他們二人，便時常叼着根草杆在寨子裏轉悠。時不時到山後頭的水門看看，有時去盤山大路上的各個關卡瞅瞅，林子裏的各處也都探了一遍。
因着他是寨子的老人了，衆所周知他是江湖上有名的盜聖，便以爲他是在找可以偷摸的東西，平時只是多盯他兩下，注意和他保持距離，實際上也沒限制他的出行。
石樹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觀察整個大鳳寨，始終都沒有發現他們藏糧食的地方，真是莫不讓人苦惱。
這日才轉到後崖，站在山崖上往下看，是隱約可以見到下面的平底的。
雙手叉腰叼着草杆兒盤算，這峭崖陡的很，像是被斧頭劈開的一樣，也就他這種輕功好的藉着崖壁凸出的地方，纔沒準兒能走個來回。
正想的入神，突然有隻手將他的背一拍，嚇得他一激靈，險些栽倒落崖，草杆兒已經先一步掉下去。幸好那隻手又及時拉住了他的肩膀。
心有餘悸地回身，撞上一面像是硬牆的胸膛，往上一看，才見着土哥那張臉。發現是老熟人，這才鬆了口氣。
“土哥，你怎麼來了”
土哥笑道：“聽說你這兩天老是在鳳山瞎轉悠，就來看看你幹嘛呢”
“還能幹什麼”石樹嘴巴往下一撇，苦着臉盤腿就着崖邊坐下，“心情不好，總不能一直憋在寨子裏。”
土哥蹲在他身邊，眸子轉了轉，好奇探問：“因爲如霜的事兒她要嫁給凌風你不高興”
“我有什麼不高興的”石樹翻了個白眼，順手拔了根枯草的草杆兒，也不嫌髒的直接叼在嘴裏，“她愛嫁誰嫁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就是她嫁給誰不好，偏偏要嫁給凌風”
從崖下吹上來的風吹動他額前的碎髮，將他的衣袖吹的鼓鼓的，他的兩個腮幫子也像是含了丸子一般鼓囊囊的，活像是一個氣娃娃。
土哥好笑地往他肩膀上一靠，屁股往下一壓坐在粗石礫的地上，兩條腿兒一伸，半截兒小腿兒就懸在半空中，接受着寒冷崖風的吹拂。
“凌風一直都喜歡如霜的很，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搶，可不就被凌風搶去了我看啊，如霜還是喜歡你的，可你這小子太慫，就是不願意跟人家說聲喜歡。”
“誰喜歡她了”
石樹掙着脖子道強辯。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種自甘墮落的人，當初我要帶她離開杏花樓，她非要跟着我那個禍害人的老孃，落到今日的田地，怪我咯簡直不可理喻。”
“而且你從哪兒看出她喜歡我了她要喜歡我，能出餿主意讓你把我打成那樣她一開始讓飯桶跟我比，就沒打算給我留活路”
土哥愣是覺得眼前這人腦子不開竅，他這個大老粗都看出其中的名堂了，這人怎麼還跟個棒槌似的一竅不通
“小石頭，如霜明顯是因爲你孃的事兒，想讓你回頭給你娘道個歉。”
“道什麼歉有什麼可道歉的”石樹發掘土哥的眼神兒有些危險的趨向，將嘴裏的草杆一吐，趕忙道，“我不可能去道歉的，我纔不圖她那點兒小錢。土哥你放心，老孃的遺物咱們是分不了了。那顆夜明珠我還是能給你偷來的。”
土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有骨氣了有錢賺的事兒你都不賺”
“誒，就是這麼有骨氣。”石樹挺了挺胸膛，說的理直氣壯，“土哥你要是還生氣，要不我把老孃的那些紙錢拿來給你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啪”
土哥重重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破口大罵：“老子燒給你算了你小子還敢咒老子”
“嘿嘿，開玩笑的，土哥別當真啊。”
土哥嘆了聲，不想和他在爭辯跟如霜有關的事兒。明明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問題，人家打死不認，其他人說再多也沒什麼用。
“那你打算待多久等如霜和凌風成親你這次回來也沒打算久呆的罷”
“沒準兒還真的等他們成親，我還等如霜嫁人後，後悔到哭。”
石樹揉了揉被打疼的腦袋，又跟土哥嬉皮笑臉的。
當初在寨子的那三年，土哥沒少欺負他，但也沒少疼他。別人要是來整他，土哥都出面幫他解決了，凌風那小子就是其中一個愛挑事兒的，那時候沒少挨土哥的罵。
在大鳳寨，他第一尊敬的是胡大，第二個就是土哥了。
“土哥，你真的相信胡大哥背叛了寨子這大鳳寨可是胡大哥爺爺輩兒就攢下來的本兒，他拿命護着都來不及。”
突然間轉了話題，土哥意味深長地打量着石樹，探究着他的可信程度。
先前跟胡大當家寫信說了他和那個叫白立的事兒，可胡大當傢什麼都沒說，只是叮囑注意一下他們的動向就行，主要的還是盯着凌風。
如今大鳳寨裏能信任的人其實不多，基本上都被凌風收買了，他又被凌風有意排擠，總是有些勢單力薄。
面前這小子回大鳳寨的目的多少有些不單純，單純回來的，能滿山的查探嗎
石樹有些看不懂土哥如今的想法，總感覺他有些怪怪的，好奇問：“土哥，怎麼了你這是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
土哥敷衍回話。他暫時還是不能把石樹拉進來，等再觀察兩日再說。
“我就是一直好奇，你爲什麼那麼討厭你娘還把她當做仇人似的。”
石樹擰眉將這個話題拋開，道：“我們不是在討論，你信不信胡大哥背叛寨子的事兒嗎”
土哥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兒有那麼多的道理”石樹不以爲意道，“她就是一風塵女子，還是個坑害無知少女的老鴇，我這麼個俠義青年，怎麼可能容忍的了”
土哥明顯不相信他的話，覺得他在故意糊弄，也就不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不管是不是真的，胡大哥他就是背叛了寨子，還心虛的跑了。現在這寨子不是姓胡的，而是姓凌的。”
“土哥，你之前不是一直看不慣凌風嗎就算胡大哥不在了，這寨子的當家人也該輪到你啊。”
“誰有本事誰當齋主，凌風他比我有本事，當寨主是應該的。”
石樹和土哥在崖邊沒意義地爭論了半個多時辰，兩個人實在是被寒風吹得渾身僵冷，這才搓着胳膊回了寨子。
剛回到寨門，就看見悠閒坐在前院兒曬太陽的如霜，她面前有個木籠子，籠子裏放着一隻黃鼠狼。她正彎着腰用一根皮馬鞭逗弄黃鼠狼。
如霜本來就不愛穿衣服穿多了，此時彎腰半趴在膝蓋上，胸口處便露出一塊兒白膚來，領口若是再鬆些，她裏頭的裹胸都得讓人見着了。
那黃鼠狼得有半人高，整個趴在籠子裏嗚咽，完全不理會如霜的逗弄。明顯能看見它的膝蓋綁着紗帶，應該是被寨子裏的兄弟新獵來的。
自從如霜當衆答應要嫁給凌風之後，就徹底奠定了她這位壓寨夫人的地位，寨子裏的兄弟對她更是恭敬的不得了，百般的討好。
今日送這個，明日送那個的。
石樹瞟了兩眼正撞上如霜楞過來的眼神，當即就要側身離開，但見着不遠處有幾個男人在悄咪咪的盯着如霜的胸口看，已經邁出去的腳一拐彎，走到了如霜面前。
一片陰影自頭頂落下，將她半個身子籠罩，如霜只是勾了勾嘴脣，仍舊保持着動作用鞭子順了順黃鼠狼的皮毛。
“可惜不是什麼好皮毛，要不然拔了做個圍脖也是好的。”
“小心惹得一身騷。”石樹沒好氣地懟過去，目光從她胸口白嫩嫩的那片劃過，不悅道，“這都入冬了，你每日就穿這麼一兩件兒也不怕冷”
如霜不以爲意道：“管你什麼事兒凍得也是我。”
石樹咬咬牙：“你都要嫁人了，都不知道檢點點兒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覬覦着你是嗎”
霍然，如霜擡起了頭。
從高看下去，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脖頸像是天鵝頸一般細長白皙，從下頜一路順下去沒有一絲皺紋，平滑的如同絲綢一般。
讓人的視線也不自覺地從她臉上滑到下頜，最後落入領口那若隱若現的一抹白色之中。順便還能瞧見她翹着二郎腿露出的三寸金蓮和泛着柔光的半截兒小腿。
不由得身子有些發熱，好像剛剛吹了那麼久的風都白吹了一般。
正當腦子有些迷糊之時，耳邊兀地一聲輕笑，讓他瞬間清醒過來。視線迅速上移，落在她那張豔麗非常的臉上，對上她滿是戲謔的那雙眼眸時，滿是心虛和懊惱。
他竟是被這個女人給吸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