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來就是怕馮之韻掉鏈子,沒想到他做起事來還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剛剛實在是看不下去馮之韻的磨嘰,就下場幫了一把。也不知道馮之韻這是要帶人去哪兒。
不過,藥已經下了,後頭他應該能應付了。再辦不成,她也不想認這個笨到讓人惱火的兄長了。
腦袋一陣暈轉,她趕忙就近靠到了旁邊的門柱上。
遭了,是蒙汗藥起作用了
哥哥那個缺根筋的,眼看着她也喝了酒,就不知道把馬車給她留下
昏沉地搖了下腦袋,準備叫門口的小二喚來郭云云,一輛馬車突然停到了她面前。
隱約見着一高大的人從馬車裏走下,站到了她面前,她看不清對方的臉面,卻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很是不高興。而且這個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
聽到對方罵了一句,她就徹底的眼前一昏暈了過去,被人接住之後的事都不清楚了。
月上中天,兩個黑衣人蹲在一處房頂的角落,沒聽見下方房間裏的動靜兒,二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到房檐處。
倒掛金鉤穩住身子,戳開窗紗往裏看,發現裏面的有兩男子依靠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正是馮之韻和張玉堂。二人一時無言以對。
過了會兒,其中一人道:“王爺,怎麼辦”
“我進去拿鑰匙,你在外面等着。”
另一人眯起一雙桃花眼,輕聲吩咐。
小心推了下窗戶,發現窗戶沒關。直接推開一條縫鑽了進去,左右觀察無他人,躡手躡腳到了靠着馮之韻睡得昏沉的張玉堂身側。
一眼看到了他腰間掛着的金鑰匙,揚手一抽便得,順便摸走了他的貼身玉佩。
“寶貝啊寶貝,我的畫兒別跑”
睡夢中的馮之韻突然興奮一叫,轉身便撲,幸好黑衣人躲得快。馮之韻緊緊地抱住了不省人事的張玉堂,整條腿兒都架了上去,甚是親暱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腦袋。
黑衣人心情複雜了下,猶豫要不要把他們分開一下,但念及正事要緊還是直接離開了。一躍回到房頂,將臉上蒙的黑布往下一扯,透會兒氣。
一張桃花面露了出來,正是懷王。跟他一同的是任昀。
任昀瞧着他手裏的金鑰匙,嘆聲道:“早知道他們倆是要下蒙汗藥,咱們直接讓人吹迷煙不也能把東西偷走”
“那樣太過打草驚蛇,張家很容易就能懷疑到我們身上。”懷王淡然道,“快去察看一番,還要將鑰匙還回來。”
二人一前一後,任昀帶路去往早就打探好的張家糧倉。張家的糧倉在城外,有重兵把守。便是在夜裏,火把也將周圍照的亮亮堂堂的。
懷王看了任昀一眼,通了意思,將玉佩和金鑰匙給了他。
任昀去了趟角落,再出來就換上了一套張家家丁的衣裳。
這是他們剛剛從張玉堂的小廝身上扒下來的。
任昀拿着東西大搖大擺地去了大門口,甚是狗腿的囂張。懷王便找了一處視角好的位置看着,準備做接應。
“什麼人”
看守的侍衛將任昀攔下,瞧着他身上的家丁服色,面露質疑。
任昀道:“我是小公子跟前兒的,公子答應贈給馮家公子一百石糧食,讓我來取,你們麻利點兒,公子還等着呢。”
榮國公府上的侍衛面面相覷,像是在探究他話裏的真實性。但今晚他們的小公子確實是在闕仙樓宴請名流雅士,其中也定然是有馮家公子。
“這是公子的命令。”任昀說着,將玉佩亮了出來,隨後又將金鑰匙拿了出來,“你們再猶豫,小心公子生氣。”
這時一個將領看見可疑之人靠過來,見着這兩樣重要的物件兒,不再猶豫。畢竟他拿的糧食也不是很多,就放他進去了。
此處共有三個糧倉,一主兩副,將領引着任昀到了最右邊的一個糧倉,任昀用金鑰匙將鎖打開。兩扇頂梁抵地的厚重大門被侍衛推開,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響。露出三人能過的縫隙來,幾個侍衛打着火把進去將糧倉照亮。
任昀跟在火光之後,進去的那一瞬,一雙眼睛都不由得睜大了幾分。
這糧倉的大半地方都被糧食塞的滿滿的,光這一倉的糧食都足夠一城之人支撐半個月。別說還有其他的兩個糧倉。
幾名侍衛推了五糧板車進來,迅速地將一百石糧食放上去。任昀退在一旁等着,義憤填膺也得面不改色,只是雙手暗暗緊握。
任昀自如應對,囂張回問:“小公子跟前兒的人你能全認識嗎”
“不至於全認識,不過小公子如何沒派同保來他纔是貼身兒跟着小公子的。”
“同保是何人不曾聽說過。小公子貼身的伴當分明是三保。”任昀質疑盯着他,“你到底是不是張家的人”
將領聞言一笑,眼中的質疑也化去大半,道:“只是我記錯了,那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我叫震四。”任昀應答如流,“你若是不信,只管去小公子跟前兒問。哎,裝好了沒磨磨蹭蹭的,小公子還急等着呢”
面前這人實在是太過理直氣壯,將領也不再懷疑,跟着催促了兩聲。他們用麻繩將板車後面兒的糧包一捆,固定好了結。
任昀帶着他們出糧倉,忽聽得外面車馬之聲,見着一羣腳伕模樣的人趕着車馬從大門口處進來。糧倉的守軍招呼着他們往主倉那邊走。任昀他們這一行被迫給他們讓道。
他們拉着的板車上面竟全是糧食,一輛輛的從任昀眼前過去,絡繹不絕。這些板車倒是普通,只不過那些糧袋子上用白料塗寫着大大的“官”字,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的突兀。
任昀不敢置信地望着它們進入主倉,確定有千石之多,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勉強緩過神來,露出驚喜的表情。
“這是又送來了”
旁邊的將領一直盯着那些糧食,就像看見了一車車金燦燦的金子,也未顧及任昀當場,只點頭。
“是。不過你回去別在小公子面前嚼舌根兒,今晚就當什麼都沒看到,不然老爺饒不了你,聽到沒”
“是是。”任昀笑了笑,看着大門口騰了出來,一揚手道,“我們這就走了。”
“嗯,走罷。”將領吩咐了要送糧的五個人,“你們快去快回,別在外面多耽誤。”
任昀一屁股坐上板車,帶隊出了門,順着大路回城。燈籠掛在馬車上晃來晃去,鈴鐺也隨着車馬的速度鈴鈴作響。
不多會兒,便經過一片樹林。任昀有意無意往林子那邊瞟了兩眼,等他們一行人行至林子當間兒的段路,隱約聽見急促細碎的聲音在往林子邊緣趕。
聲音近時,趕車的侍衛也都聽到了。他們迅速停下車,從車上跳下,順勢抽刀警惕周圍。
譁
一羣黑衣人衝出林子,二話不說朝他們撲來,寒光乍現,是那些人拔出了刀劍。
來人有十人左右,武功不弱,三兩下便將那些趕車侍衛制服,把他們打暈往糧車上一拋,連帶着糧車一同帶入林中。匆匆而來匆忙而去,乾脆利索的沒有一絲留戀。
任昀就站在角落,冷言看着這一切,等眼前一片空蕩,這才望向身側。身側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黑衣人,一雙桃花眼眯着,冒着森森冷意。
他向黑衣人拱手敬道:“懷王,沒想到他們竟是私吞官糧。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回去再從長計議。”懷王睨了他一眼,“先把東西還回去罷,莫要出紕漏。”
“是”
黑衣人執手而去。
“嘶”
張玉堂被充足的光線驚醒,捂着發疼的腦殼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高高的房梁。勉強往右轉了下腦袋,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昨晚醉酒的房間裏。房外本應熱鬧的氛圍也已經消失。
發覺身子上壓着重物,往左一看,一張男人臉近在咫尺,嚇得他彈了下身子,差點叫出聲。
看清是馮之韻一時哽住。而且馮之韻幾乎是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緊緊地抱着他,連腦袋都靠在他的肩膀上。渾身惡寒頻起,使勁兒地推了推,對方跟死豬一樣沉,甚至將他抱得更緊了。
張玉堂渾身緊繃,還是忍住脾氣推着他不斷靠近的肩膀,好聲好氣叫着:“馮兄,馮兄,醒醒馮兄”
這幾聲叫喚,終於將馮之韻喊醒。
馮之韻只感覺抱了個東西,被吵醒有些不耐煩地用腿蹭了蹭。
被蹭腿的張玉堂絲毫不敢動,備覺現在受辱無比。誰知,對方又是一巴掌錘在了他胸口,疼的他悶哼一聲,身子都弓了起來,隨後禁不住咳了起來。
馮之韻聽見動靜兒,終於懶懶散散地張開眼。發現自己抱着一個男人,當即受驚地縮回手腳,尖叫一聲一骨碌滾起來,驚魂未定地看着那個男人,不敢置信地叫了一聲。
“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