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這麼快就分析到了正點上。
老爺可不就是因着知道是大長公主給那兩位嬪妃下毒,這纔不着急此事嗎
相比之下,自然是疑問重重的淑妃一事更爲要緊。
馮希仁目露讚許,“這些只是你的憑空猜測罷了,本相做事自有主張,你作爲人證跟隨在旁就是,勿要多言多問。”
“丞相老爺這樣霸強,讓我這個證人怎麼配合”常樂還是耍蠻橫起來,“而且,陛下讓您來查的,是冷宮下毒的案子,不是淑妃的案子。”
馮希仁壓根兒不往心裏去,“你若是不願意配合,只管離開便是。”
這話把常樂瞬間懟到了角落,爲了維護骨氣,常樂毅然轉身離開。
“昌侍衛。”
馮希仁一聲喊,昌立方便一個翻身躍到了常樂面前,順手將一支箭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常樂一臉莫名其妙,就聽見身後威嚴的審判。
“常樂拒證,藐視國法,罰拘禁三日,待本相查探罷,將其關押。”
常樂:“”
清寧殿內門窗緊閉,珠兒端着湯藥進入內殿,發現陽光依舊強烈的透進來,將屋中曬得悶熱,吩咐着內殿守着的宮女。
“去將屏風挪到牀邊,遮下陽。”
宮女應聲而動,亦有人上前將昏睡着的馮婉清小心扶起,塞了個靠枕在她的後背支着。
“慢些。”
珠兒皺眉提醒,將托盤遞給宮女,仔細將被子邊緣整理整齊。
無意間碰到了馮婉清的手,手心突然被撓了一下。
不多會兒,馮婉清的右手五指輕微地跳動起來,清晰可見。
“娘娘”
珠兒將目光從她的手上挪到她的臉,再次發現她的睫毛猶如蝴蝶翅膀般顫動。
下刻,那雙緊閉幾日的眼皮睜開一條縫,光亮還未滲入進那條幽黑的縫隙中,眼皮又迅速合上。
珠兒喜出望外,着急地聲聲呼喚。伸手找宮女要了把團扇,遮在她的眼睛上方,爲她擋下刺眼的光亮。
“娘娘,娘娘”
許是她的叫聲太過聒噪,馮婉清皺起了眉頭,很快適應了光線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仕女撲螢圖。
“娘娘”
珠兒驚喜地將扇子挪開,和她面對面,一雙眼睛淚水汪汪。
“娘娘,您終於醒了,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見她眼中一片迷茫,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珠兒一抹眼淚,側頭催促宮女。
“快去請太醫,去御書房通稟娘娘醒了。”
“是。”
兩位宮女應聲出去,其中一個又快步折了回來。
“珠兒姐姐,馮相來了,說是奉旨查案。”
“快去請”
珠兒看了眼目光呆滯的馮婉清,先起身出去迎接馮希仁。
剛到外殿門口,便見着三人風風火火而來。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身量適中卻比誰都看着魁梧,一張方方正正的臉威嚴沉靜,舉手投足之間自是有着讓人不容置疑的浩然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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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精弓,器宇不凡。
右後方的人與之相比顯得銷瘦單薄,卻是眉眼朗然,望之不俗。
未想到馮相是和常樂一同來的,終於有娘娘的母族來見,彷彿清寧殿有了堅實的靠山,珠兒莫名激動地想流眼淚,三兩步上前行禮。
“婢子見過丞相老爺,常典客。”
“嗯,我們是有事來尋,淑妃娘娘可曾醒了”馮希仁端着架子,狀似無意地詢問。
“回丞相老爺,娘娘才醒,如今還未緩過神來呢。”
聞言,馮希仁三人喜上臉面。
珠兒也不顧外臣是否要在外殿候着,悉數帶到了內殿的牀邊。
牀上的馮婉清正在飲水,眼眸總算是清明瞭幾分,見一行人着急忙慌地“闖入”內殿,着實嚇了一跳,見着來人容顏,面容忍不住悽苦。
珠兒快步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茶杯,用帕子給她擦拭了下嘴角水漬。
“娘娘,丞相老爺和常典客看您來了。”
一句話,馮婉清徹底清醒,衣袖掩面偏頭,再回過臉已是一派端莊,即便渾身無力,輕聲細語間也努力保持着平穩。
“讓堂哥擔心了。”
常樂被她這懂事禮貌的表現刺激到,滿是疑惑地看向馮希仁。
只見他臉色沉了幾分,又很快舒朗開來。
“嗯,你能醒過來便是好事,叔父也可安心。先將藥喝了罷,本相還有事要問你。”
聞言,珠兒纔想起來放在一旁的湯藥,趕緊端了湯藥來給她喂藥。
馮婉清欲自己來卻是無力擡手,只能作罷,任由珠兒將一勺勺喂着藥,目光不安地一次次從馮希仁和常樂身上掃過,眸光逐漸黯然下來。
被子下,右手慢慢地摸向小腹,最後擱在已經扁下去的肚子上。
清晰地感受到,裏面已經空空如也,懷胎四月的孩子已經沒了。
她終究是辜負了馮家的期盼。
馮希仁將馮婉清的神情收入眼底,眉頭一皺也知道她大概在想什麼,思索間緊抿嘴脣。
直到馮婉清將湯藥喝罷,一切收拾妥當,馮希仁這纔開口。
“淑妃娘娘將醒,應多休息,本相問罷幾問便不再打擾。”
“丞相客氣,請問。”馮婉清如今來不及細想,只管先跟着馮希仁走。
馮希仁問:“娘娘發病之前,可有什麼異樣”
“發病”馮婉清的聲音微弱,險些沒讓人聽清,“我是發了什麼病”
馮希仁若有所思的看向常樂。
關於馮婉清的病情,陛下說的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問到的是否明白,此時不敢妄言。
常樂忽略自己就是個工具人的事實,上前站到牀尾處告知情況。
“太醫也沒查出來你是什麼病,只說你是受驚引起的氣不暢淤血上涌,太過嚴重傷到了腹中胎兒。”
“孩子”
馮婉清的語氣實在控制不住地發顫,兩個字的音節斷斷續續的,聽者都跟着心裏一顫。
蹲在牀頭的珠兒擔心地握住她的手,甚是地告訴她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