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和季太醫令圍着圓桌相對而坐，緊張地等着季太醫令的診斷結果。
聽到牢頭的彙報之後，昌立方不敢耽誤常樂的事，準備直接去找陛下，未想到在宮門口就遇見了要回家的季太醫令，就直接把他帶來了。
常樂以受傷之處隱晦的由頭要了這間公休房，得以單獨診治。
如今，季太醫令剛一搭脈，就震驚地收回手。
“常典客這是有喜了”
“嗯。”常樂肯定點頭，“念着季太醫令醫德高尚，定然會保護患者的病情隱私，這才特意請來季太醫令。”
季太醫令勉強接受這個說法，再瞧常樂打架後的狼狽樣子，痛心疾首。
“你都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爲何還要與人打架”
“我這不是才懷沒經驗，一時給忘了嘛。”常樂也是糟心的很，着急問，“季太醫，孩子怎麼樣有沒有傷着掉了的隱約記得肚子是有被踹了兩腳。”
季太醫令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悵然地重新搭脈，捋了捋鬍子讓自己鎮定下來。
真是頭次遇見這麼不靠譜的女子。
“你可有腹痛”
“沒有。”常樂搖了搖頭，“我剛也去茅廁看過了，沒有流血什麼的。”
許是她描述的太過直白，季太醫令眉頭跳了下，嘆了一聲收手，不知悲喜地責了她一眼。
“幸好，脈象平穩。目前看來，胎兒並無大礙，也算是你有福。”
常樂長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肚子無比後悔，“那就好，下次我定然會記得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
她今天也確實是被如霜給刺激了。
僖嬪和臨貴人險些死了，她還那般悠哉悠哉，一時氣血上涌就不顧一切地想要揍如霜一頓泄憤。
難得剛一次，沒想到居然挑在了懷孕的時候。
“不過你既然懷有身孕，便要時刻保持心態平和，不能着急動怒。”季太醫令語重心長地叮囑，“以防萬一，我再給你開兩副安胎藥。”
“不喝藥行不行”常樂脫口便道。
季太醫令第一次遇見這麼不省心的病人，瞬間一張老臉陰沉了下來。
“那你不打架行不行”
“我”
“常典客，你這麼大的人了，能不能長點心你懷着孩子，現在是孕婦。”
季太醫令明顯被氣的不行了，見常樂乖巧地不說話，這才捋了捋鬍子平靜下來，從醫藥箱裏取出寫方子的紙張和筆墨。
乖如鵪鶉的常樂委屈地嘟囔，“您倒是小點兒聲，外面的人聽見了我的名聲可就完了。”
季太醫令輕哼一聲，擡眼瞧了常樂一眼，又低頭寫方子，悠悠開口。
“真看不出來常典客還在意名聲。這孩子現在還小，再過幾個月便要顯懷了的，常典客此刻成親還來得及。”
“多謝季太醫令提醒，但這件事還請保密。往後在宮中，若是再出什麼事，免不了還要去尋太醫令診治。”
正是因爲如此，常樂這才直接讓人叫來季太醫令。
到時候若是有問題涉及到檢查身子什麼的，沒提前跟某位太醫打過招呼，露餡的不就太快了
但這話讓季太醫令聽着就沒那麼入耳，一擡臉，兩條白花花的長短眉已經
糾結到了一塊兒。
“常典客，老夫本是不該多問，但你既然要留下這個孩子，又爲何藏着掖着難不成，孩子的生父是什麼不可公佈之人”
“也不是。”常樂擺了擺手，“對了，季太醫令，你之前不是問陛下的蠱毒是怎麼解的嗎”
話題轉變的太過生硬，季太醫令還是跟着她的問題走了。
着實是這話題太過讓人感興趣。
“因爲玄靈觀的丹藥。”常樂一本正經地解釋，“陛下在歷山時，玄靈觀按時送丹藥去給陛下服用。”
季太醫令目露失望，“此事我知道。可老夫聽說，這其中還有你的功勞”
“嗯，我配了一副藥，讓陛下每日泡藥浴，對抑制蠱毒和促進藥物吸收有良效。”
說着，常樂從他手中取過毛筆和紙張，按照記憶力的方子一一默寫下來。
這是維風當初給司伯言泡藥浴的方子，期間她抓過兩回，爲防止維風突然耍無賴不給司伯言治了，就偷偷給記了下來。
上回回蓬萊谷的時候，正好給維風泡的藥浴也是這個房子，每日抓幾遍便徹底記住了。
洋洋灑灑寫完，紙張上的字體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條條毛毛蟲，但已經比她纔來時好太多了。
這都是她這一兩年多多少少練習的成果。
隨後，將藥方遞了出去。
“此方是我從一位高人手中所得，感恩季太醫令爲常樂診治，便將此方贈予季太醫令了。”
季太醫令拿到方子後，上下一看，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
時而疑惑時而驚喜時而驚歎，最後捏着紙張的手都微微顫抖。
“丫頭，你這方子是從哪兒來的那個高人叫什麼名字”
“這不能說。”常樂看他表情便知是如了他得意，“上面若是有些藥材難找的話”
“何止是難找，根本是世間難尋。”
季太醫令將紙張攤在常樂面前，略有乾枯的手指小心指着上面叫“嶷草”的草藥。
“這個嶷草，老夫在好容易搜尋到的草藥古籍上見到過，說是仙山靈草。”
“曾經有人在雲雀山下從隱世之人手中買過，可雲雀山百年前就已經是霧瘴掩蓋，那些隱世之人早就消失不見。還有這些，都是。”
“老夫曾經也想去雲雀山，可一直未有機會。”
常樂靜靜地聽着他的感慨，更加確定季太醫令是位資深的老大夫，起碼在見識上就深廣的很。
他說的古籍記載，當是幾百年前，百里大爺還沒封閉蓬萊谷時，蓬萊谷民將谷中藥材拿出來在百草村與外界人交換的事情。
那時候，定是有不少蓬萊谷中的奇珍異草流入俗世，爲衆人所知。
“所以，你是去過雲雀山，爲陛下尋得了這些奇珍異草”
季太醫令如同發現新大陸般，一雙老眸亮堂的很。
常樂笑了笑，點頭。
“嗯，算是罷，只不過這雲雀山已經消失了，我怕是也無法進去了。還請季太醫令見諒，並非是我不想將進入的方法告知。”
“消失了”季太醫令遺憾地嘆了一聲，“那我拿這方子也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