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爲很多問題的點，在談無疆這兒都成了揮手便沒的雲霧，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這不能讓他死心。
“我怎麼聽說，她還有捉鬼之能之前沅湘宮”
“大將軍”正自在喝酒的談無疆突然嚴聲打斷，“這有些事兒可不能亂說。”
沅湘宮鬼案也是不能隨意亂傳的，當時這個案子可是馮希仁和玄靈觀祕密 處理的，知情人都要嚴守口風。
神鬼之事向來只能敬而遠之，就算真有也不能肆意傳播，動搖了人心。
石來善抿脣，還是堅持。
談無疆看不下去地提醒他。
“知曉你看這常樂不爽快，這朝中百官除了那個馮希仁，誰服常樂說話要講證據，卻也不能捕風捉影。”
“常樂能認蠱毒因爲張長修，她精通西大陸之事因爲有個神祕師父，她就算能看到鬼怪也不稀奇，別忘了她可是八歸子的貴人，和玄靈觀有着莫大的關係。”
“這八歸子是誰可是大國師的關門弟子他的貴人也定然不是凡人，不然你以爲真的只是看中了她畫畫的那點破能耐”
陛下分明是看中了她這個人。
石來善冷哼一聲，到底是沒將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兒挑破。
談無疆瞥他一眼便知在想什麼，沉默地喝了杯酒水。
就算是看中了常樂這個人，那也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常樂非凡的能力，最差也能讓她時刻看着自己有沒有中蠱毒不是
“若是談御史這麼說，那瞿江堤壩的事與常樂有關也是正常了”石來善悶聲說着。
“瞿江堤壩什麼事”
“河神顯靈，魚羣圍堵堤口。”
談無疆迷惑看他，“此事跟常樂有什麼關係分明是上蒼感念陛下仁德明治，百姓苦難不易，故而顯靈。”
“可是我聽說，當時出現那等異象之時，正在堤壩上的懷王立刻讓人去尋常樂，只不過最後尋找無果罷了。”
石來善悠悠的說着。
這是他之前就收集到的消息，只是沒怎麼在意。
當時堤壩上的人太多，懷王的動作太過迅速明顯，因此懷王身邊的軍官都知道，那些人也不都是懷王的親信，還有和原江南郡都尉的部下。
可巧了，他和這位都尉關係不錯，當時就聽說了。
談無疆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些動搖，“當真有此事”
“是，您說說，懷王發現異象爲何要立馬去找常樂”石來善抿了口酒水，似笑非笑地追問。
“此事就算是真的，怕也是隻能證明常樂神通廣大，給她鍍金罷了。”
談無疆久久無法相信，當真有此異能之事。見石來善如此費心地要將常樂往妖孽上靠，還找的是些不要緊的例子，甚是有些看不下去。
喝了一盅之後，“好心”提醒。
“大將軍，你找的這些都是她爲國爲民做的好事，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最後也是被奉爲神仙。知道什麼叫妖孽嗎壞事做盡，才叫妖孽。”
石來善靜靜地聽着，似有所領悟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本來還想說，常樂曾帶着司伯言去江南郡的雲雀山治病，疑似陛下的病症還未好。
這本是張家打探到的消息，後來被江南郡都尉知曉，一同彙報給了
他。
但先前談御史就對常樂治病一事不予理會，想必他們三公也是知道其中緣由的，說出來也是白說。
不過，談無疆一番話，到底還是讓他醍醐灌頂，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不就是壞事做盡的妖孽嗎
他讓常樂做那麼一兩件不就成了
大理寺大牢。
常樂看着陽光從小窗戶口外透進來，疲憊地打了個哈欠，翻個身就看見睡在地上的石樹和躺在光茅草鋪就的石牀上的如霜，扯了扯被子不甚愜意。
突然傳來腳步聲和鑰匙串的嘩啦啦聲。
不用看也知道是牢頭來了。
他提着食盒在常樂的門外站停，本來想直接喊一聲，但見常樂躺着還是多此一舉地打開了牢門，笑呵呵地進去。
“常典客，喫早飯了。”
石樹和如霜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他們對面的牢房中間是昨日就擺上的乾淨小方桌，還有一條長凳。
牢頭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殷勤的將一盤盤精美的菜餚放在桌子上。
什麼紅燒肘子，燉雞，脆皮烤鴨
竟是還給她帶了二兩小酒，滿上杯便是酒香四溢，整個牢房都充斥着飯香味和酒香氣。
“牢頭兄弟，咱們這牢裏的伙食改了瞧着真不錯。”
石樹不爭氣地嚥了咽口水，笑眯眯地套近乎。
但牢頭並沒有想搭理他，將碗筷遞給已經落座的常樂，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來。
“這是季太醫令給常典客您配製的藥丸，一日兩顆，分早晚飯後喫便可。”
“好，多謝牢頭。”常樂歡喜收下，又指了指酒壺，“我不愛喝酒，這酒便贈予大哥和牢裏的兄弟們，辛苦你們了，勞煩給我一壺熱水喝。”
“哎，多謝常典客，我這就給常典客送熱水來。”
牢頭笑的極爲諂媚，拿了酒壺就跑，連個眼神兒都不給石樹。回來時，手裏變多了個托盤，裏頭放着兩碗飯和一個銅製茶壺。
先笑盈盈開門給常樂送了茶壺，扭頭就滿臉不悅地將飯從欄杆縫隙處塞進石樹和如霜的牢房。
瓷碗是被半扔進來的，一時半會兒根本站立不住，在地上晃了兩圈兒，蓋在飯上面的蔫答答的菜葉都被甩出來幾根。
“這就是你們的伙食，給你們多加了幾點油星兒，趕緊喫”
“嘿，牢頭大哥您這”
石樹不滿地想要懟上兩句，但對方已經毫不留情地甩頭就走了。
滿是無奈地將地上的飯碗和筷子撿起來，飯碗冰涼的沒有一絲熱氣，明顯和昨天一樣是冷食，米飯都是放硬了的那種。
悲慼擡眼，就見着如霜還躺在牀上，直勾勾地看着常樂滿是怒氣沒有說話。
他根本不敢去看常樂。
奈何，對面的氣味實在是太過濃郁撲鼻，誘惑的他不停地咽口水。
不受控制地扭頭看向常樂，見她神情歡快地理着雞骨頭，一筷子就是塊兒精瘦的實在肉塊兒。
“常妹子，好喫嗎”
常樂剛夾了一筷子，朝他微微一笑，將肉直接塞在嘴裏，非常滿足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