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衙差一再催促,要在天黑前抵達下一站驛站休息纔行。
兀地,馬蹄聲陣陣,由遠及近。
最後馬匹在隊伍的前頭停下,馬上之人從腰間掏出一塊腰牌。
“我是石樹,丞相老爺吩咐,護送你們南下。”
領頭的衙差看了眼,見是侍衛的腰牌,當即好聲好氣地聽吩咐。
馬上人一躍而下,瞧了眼走在最後的如霜。
長時間行路,本就沒有武功的如霜多少還是有些喫不消,加上天氣炎熱,身上還有厚重的枷鎖,此時已是滿頭大汗臉色發白。
因着注意到他來,一雙美眸纔多少有了些神采。
石樹收起腰牌,立馬吩咐。
“此番南下路途遙遠,路上便先將他們的枷鎖給取了罷,等到了官地再戴上,免得倒在路上還耽誤事。”
“這”
衙差們面面相覷。
“無礙,他們也跑不了。若是有人敢跑,立馬斬立決。”
石樹威嚇巡視,見衆人皆低下頭,這才擡手示意其他衙差快點,自己則是要了鑰匙徑直往如霜面前去。
三兩下將木枷的鎖打開,替她取下木枷,順手將她手腳上的鐐銬也給取了。
見狀,其他衙差疑惑,“石老爺,鐐銬也取啊”
“女的取,男的不取。”石樹理直氣壯的吩咐。
然而環視一圈,就只有如霜一個女子。
衙差們搖了搖頭,按照石樹的吩咐,將木枷鐐銬都擱在了馬背上,其中一個人牽着馬匹往前走。
石樹走在最後,一臉的大義凜然,餘光瞥着揉着手腕的如霜。
她那雙細白的手腕早就被鐐銬壓得紅透,些微還有破皮,倒是可憐。
說起來,她渾身的珠寶首飾都被充進國庫了,如今渾身上下就只有手腕上的那一條泛舊的紅繩,倒是也賞心悅目。
起碼,石樹是看着舒服的。
回想這兩日,他被提前釋放,由着玉恪拿着如霜給的方子制解藥給他解毒,順便從昌立方口中明白瞭如霜這番折騰的真正意圖。
特別是聽說她爲了菊種大費周章,氣惱無語之間還是有些感動。
發現竟是誤會了這人,心頭便是濃濃的愧疚之意。
整宿整宿的腦子裏都是如霜巧笑倩兮的模樣,幾度夢迴如霜年幼初到杏花樓的模樣。
最後還是不忍心,讓她孤身一人下江南。
她長得這般好看,在路上要是由着這些衙差犯人欺負了怎麼辦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護送她下江南。
怎麼着也是他杏花樓的人,算是半個自家人。
“你的毒都解了”
如霜笑中盡是揶揄之意,一點都不訝異他的出現。
石樹輕哼一聲,揚了揚腦袋,“就你那點破毒,隨便就解了。”
如霜輕笑,懶得看他。
下刻,又興致盎然。
“真是丞相老爺讓你來護送我的”
“什麼叫護送你是護送你們這一隊。”
石樹嘴硬反駁,看了她兩眼,又咳了兩下清嗓子。
“不過,因爲我盜竊未遂,被陛下貶了官職,要去雙貴郡做個三五年的捕頭。”
忍笑看向石樹,對方也故作無意的四處亂瞟。
猝不及防兩人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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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而相通。
下刻,如霜又低聲問,“那你這侍衛的牌子”
“陛下沒來的及收回去,那我就先用用。”石樹賊頭賊腦地悄然解釋,“反正丞相老爺讓我隨你們一同南下,這事兒是真的。”
“真是狗改不了喫屎。”如霜嗤笑。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心我再讓他們把枷鎖給你戴上。”
石樹挺了挺胸膛威脅。
如霜眉頭一挑,“那你試試”
“嘁,無聊的很。”石樹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臂。
那廂,常樂和司伯言還坐在十里長亭之中,等着易河盛將馬車趕過來。
不成想,未趕到馬車,倒是先遇見了騎馬從另一條路上過來的昌立方和玉恪。
他們這才和石樹分別而歸。
因着知曉,經此一別再難相見,昌立方便特意相送。
昌立方見着涼亭裏熟悉的兩個人,立馬勒馬停下。跟在後方的玉恪也見着了司伯言,訝異地跟着下馬。
二人雙雙上前行禮。
“見過陛下。”
“不必多禮,如今在外,莫要泄露了朕的身份。”
司伯言嘴上這麼說着,依舊是端着架子,隨意擡了下手。
二人應聲而起。
玉恪便瞧着司伯言身側的女子好奇。
模樣倒是長得水靈,看着也不是個普通的隨行丫鬟,竟是還和陛下並肩坐着。
莫不是,宮中的哪位娘娘
陛下這是帶着愛妃出來幽會來了
誰知,昌立方卻問,“陛下與常典客這是要去往何處因何無人隨侍”
如此聽聞,自然能知道常典客說的就是那位水白衣裙的女子,玉恪當即更爲驚訝,不由得多打量了常樂幾圈。
常樂被看的心裏不舒坦,搶在司伯言之前回答了。
“陛下微服私訪自有用意,侍衛暗隨免得太過高調。只是昌大哥和這位姑娘這是從哪兒回來”
昌立方笑了笑,“我們適才送石兄去了。石兄此番前往雙貴郡,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什麼”常樂震驚站起,望着他們來時的道路,“你是說石大哥要去雙貴郡”
昌立方點頭。
“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就在昨夜,石兄他屢教不改,丞相老爺依律將他貶到雙貴郡做個捕頭,等三年後纔可離開。”
昌立方猶豫地將這個藉口說出來。
其實,昨夜是石樹突然找到丞相書房,跟丞相求了好半天,丞相這才找到這麼個藉口,讓他光明正大地與如霜同行,屆時在雙貴郡也能照顧如霜幾分。
說起來,石樹倒是對如霜也是一往情深啊。
明明是皆大歡喜的場面,但不知情的常樂有些接受不了。
猝不及防的分離,讓她捂住了腦袋纔不至於太過慌亂。
司伯言好心安慰,“此事,也是石樹他自己要求的,你不必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