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彥一愣。
然後，若無其事地站直身體，慢慢把手臂從夏小檸脖頸後抽出來，又幫她蓋好被子。
轉頭就看到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病牀上坐了起來，撐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們，眼底的八卦之魂在興奮地燃燒。
“要上洗手間嗎？”他過去想抱起蔓蔓，同時不着痕跡地轉移着話題。
“不，爸爸你不親嘴了嗎？”小丫頭略失望。
“……”封清彥在心裏決定再把兩個孩子每天看電視的時間砍掉半個小時，尤其是那些愛情劇頻道嚴厲禁止觀看，一本正經地看着女兒，“她嘴巴上有灰塵，我剛纔想幫她吹一下而已。”
“是嗎？”
“當然。”他壓着封蔓蔓的肩膀讓她重新躺回去，“怎麼又睡不着了？”
“有心事……”小傢伙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了半個牀位來，“爸爸，你陪我睡？”
心事？
封清彥這倒是詫異了。
養了這小丫頭五年多，她平時最大的心事也就是害怕考試，現在卻這麼軟萌萌地靠在自己懷裏，抱着自己的手臂說這樣的話？
“是不是又要月考了？”他捏捏女兒的小鼻子，“別怕，我會幫你補習的。”
“……不是啦！我只是聽說，你沒有再讓人幫我和哥哥找媽媽了，對嗎？”
封蔓蔓跟小無尾熊一樣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上拱來拱去，看似在爸爸面前跟平時一樣放肆乖張，但聲音裏卻藏了一絲讓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誰告訴你的？”封清彥已然不悅。
“是。”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想騙小孩子。
“爲什麼？”封蔓蔓鼻頭一酸，瞬間失落不已，聲音微微有些發啞。
封清彥卻已經重新幫她拉回被子，“當心着涼，早點睡。”
“……”小丫頭還想再多問，但想到爸爸的脾氣，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名堂。
燈光被封清彥調暗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黑暗裏，又有奶聲奶氣的聲音低低傳來，“爸爸，我每次看到同學們的媽媽，我都會想我和哥哥的媽媽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我有時候也會照鏡子，看看我自己是不是有的地方會像她，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看了，也沒辦法知道哪裏像……”
這麼小的孩子，語氣裏竟然也已經有了懵懂的遺憾。
封清彥一時竟也不知怎麼回答安慰，因爲這個問題連他都不知道。
查了整整五年，以他的人脈財力，竟然查不到半點消息……
連他都開始懷疑這個那個生下他兩個孩子的女人，真的還存在於世嗎？
封蔓蔓很久都沒有再發出聲音，封清彥以爲她終於睡了，伸手想去摸摸她是不是又發燒了。
可小傢伙卻忽然一動，緊緊地貼着爸爸的胸口，一句話都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他的襯衫前襟就已經濡溼一片了，那眼淚像是帶刺，蟄得他心口痠痛難當，又不捨推開，最後只能輕輕地拍着女兒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