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檸直直的盯着封清彥深邃的眼眸，眼底流波隱藏的恰到好處，她率先伸出手，打破這沉默，“你好，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伊芙，上次跟你女兒匆匆一見，沒能說上話，我很遺憾。”
這聲音……
封清彥眉心緊緊一蹙，心，也被撒了一把沙，頓時乾澀難言。
夏小檸的模樣，夏小檸的聲音，已經在他心裏深深烙印怎麼都抹不去。
眼前這個女人，無論她怎麼變化，那精緻妝容底下，他依舊可以將她和夏小檸的容貌完美重合，可是唯一對不上的，便是這聲音。
夏小檸的嗓音有辨識度，上揚的語調總是充滿着活力，溫柔的時候如水，生氣的時候卻像小野貓伸出利爪，開心的時候像蟬鳴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在他身邊的時候，又像絨毛一樣輕輕撩動在他耳邊。
可他確信，眼前這個女人的聲音冷淡的近乎聽不出情緒起伏，像冰水一樣，就她整個裝扮一樣。
是完全陌生的音色，跟他的記憶沒有半分重合。
夏小檸挑眉：“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來晚了，你想從哪裏開始？我爲你介紹。”
那一刻，經歷過任何風雨的封清彥才明白，什麼是希望落空，什麼叫破碎。
他皺着眉頭，發出一道沒有任何溫度的低沉聲音：“封清彥，蔓蔓是我女兒，既然是你的畫展，你便給我推薦一些畫吧。”
夏小檸露出一張職業性的微笑。
她的聲音變了，是不是打破了封清彥最後的幻想？
看着他臉上難以掩藏的失落，她面色無殊地看向那些畫，“作品比較多，不知道封先生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類型？”
夏小檸跟在身後，看着封清彥挺括而沉默的背影，她頓住了腳步。
他似乎……很失落？
是在故意做戲，還是說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得到了硃砂痣，又捨不得白月光？
她脣角一勾，眼中嘲諷盡顯。
可這一幕，卻不小心被剛好轉過頭的封清彥看見了。
意識到封清彥回過頭，夏小檸頓時恢復神色，淺笑一聲：“怎麼了？”
封清彥收回幽邃的視線，這之前還沉默不語，似乎漠不關心，他卻突然指着一副油畫，磁聲問道：“這是哪裏？還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順着封清彥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副黑白色調的油畫，畫面中間坐着一個佝僂的，滿目瘡痍的老人，老人面前是一堆紅紅的火堆，旁邊睡着一條垂垂老矣的狗。
這是在試探她麼？
夏小檸不禁輕笑一聲，走上前目光直逼畫面中心，落在老人臉上，“說來話長……畫面中的老人，已經死了。說實話，我不知道這個老人叫什麼名字，他一直一個人住，身邊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條牧羊犬，如果你去過冰島，就應該知道那邊多冷，老人就是生活在極度寒冷的地方，我聽不懂他的語言，他卻收留我喫飯取暖，當時看見他身邊躺着一條狗，我只是草草畫了一張素描。我覺得，我有點像他，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那就是我以後生活的寫照，獨居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