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彥只是喘息，沒有作聲。
夏小檸只好等他不那麼難受了，才捧起醒酒湯，試探道，“少爺，喝一點醒酒湯吧，否則明早起來會難受的。”
封清彥喝醉了，神智不清，遠比平常的冷肅沉穆添了份溫度，他悶悶的哼了一聲，揮開她的手。
“不喝，拿開！”
“不喝的話，修遠少爺，和蔓蔓小姐，就會發現你喝酒的事情了。”夏小檸淡淡的說道。
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瞭解他的人了。
提到修遠和蔓蔓，封清彥分明醒了不少。
他按着額頭，艱難的坐起身，臉頰上滲着片淡紅，兩丸眼珠洗過般的明亮。
“你倒是聰明……”他的聲音，嘆息居多，好像是無力說話了，“你是誰，怎麼進我的房間的，老高呢？”
以前這些貼身伺候的事務，都是交由老高幹的。
今天，卻是一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年輕女人，尤其，這女人，他還沒有印象。
夏小檸正臉與他對視了那麼久，也沒見他分辨出她是誰來，徹底安心了。
“我是莊園裏新招的僕人，管家今天生病了，在休息，張姐讓我來守夜。”
夏小檸堅持着一個作爲僕人的距離，半蹲在牀邊，絕不挨牀鋪一下，也無任何獻媚的舉動。
封清彥有潔癖，對不喜歡的人，他厭惡的堪比撞上了一團垃圾。
“醒酒湯呢……”封清彥從她身上沒有感覺到熟知的厭惡，須臾半垂下眼，輕輕問着，“只有你一個人，你叫什麼？”
“醒酒湯也是我煮的，少爺，我叫寧夏。”夏小檸，也是我。
寧夏這個名字，沒能讓渾渾噩噩的封清彥想起什麼，他半靠着牀頭似要睡去了，棱角分明的俊容埋沉在暗光裏。
貪婪的看着他。
如果目光能化爲實質，那她的眼一定是一支筆，沿着他無可挑剔的面部線條描摹而下，畫作成品，一定能豔驚四座。
多少句對不起，匯聚在一起，最後凝成的，也不過是一句喜歡你。
夏小檸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細白的指頭毛刷似的，想追逐他的鼻樑陰影，卻又膽怯不敢，起起伏伏，升升降降，最後喚醒了封清彥。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慵懶的撩開了眼簾，“你在幹什麼，好大的膽子。”
夏小檸一驚，使勁抽回手腕，卻掙脫不開，“我是看少爺出汗了，想爲你擦擦汗。”
這藉口聽上去不那麼完美，封清彥笑了笑，如同在聽騙子言語，“你騙我……”
夏小檸佯裝鎮定，“我沒有。”
“你撒謊。”
“我沒有。”
“如果我偏偏說你有呢？”
夏小檸驚愕的錯落開視線，還是避之不及的接上了封清彥笑吟吟的眼。
她沒想到，喝醉了的封清彥這麼話癆，居然有閒情逸致，與陌生的女僕絮叨那麼久。
她好氣又好笑，心裏又害怕。
如果換一個人在這兒，他也會這麼幹嗎？
封清彥一直望着她，從玩笑逐漸變爲猜疑，笑容也以可見的速度斂去，他拽着她的手腕，強迫夏小檸看着他。
“你發現了嗎？”封清彥低低的問着，捏着她的手腕的力道，也在加重，“你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