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唐琳怒目，一口細白的牙森森的咬着，好似要化爲刀槍劍影抵禦這句話背後的嘲弄。
夏小檸立刻表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
“我們是一路人，我和何錦繡，不同路，我們歲雖不至於可以交心，但互相換取消息是絕對安全可靠的，大嫂覺得，怎麼樣？”
唐琳狼狽的答應了她。
一個在他人面前無法僞裝下去的女人，最好的保護色就是妥協。
何錦時正在爲何錦繡的死而無暇顧及其他，也不在乎唐琳幾時回去，會不會回去，他的眼裏只有何錦繡這個妹妹。
夏小檸將唐琳帶進了街角一家咖啡廳，隱蔽的位置完全避光，二人深處暗角，連對方的神色都很難看清，不過這樣也好，再多的猜測也成了琢磨不清的手段，誰也看不清誰的底盤。
唐琳失魂落魄，坐下後，也只是出神看着一角，沒有表情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擺脫家庭束縛後的空白。
她面前，擺放着一杯醇郁的曼特寧。
這是夏小檸專門爲她點的。
曼特寧的純苦中夾雜着跳躍的微酸，更爲符合唐琳當下的心境，興許喝一口，她的味蕾能帶動神經產生共鳴，在曼特寧的溫和清醒中，敞開心扉——
有些人的心裏藏着數不盡的苦事，往往習慣於閉口不言。
他們差的只是一絲勾出痛苦的前調。
夏小檸紋絲不動的坐在她面前，一眼又一眼的凝視着面前看似雍容大方的女人。
貴爲何家太太，風風光光，卻好似受了非人的折磨般，究竟是……爲什麼？
不算美味的絲滑咖啡入口，酸苦在挑戰她最後的防守，唐琳一凜，麪皮一點點變的雪白，霧濛濛的眼睛也溼潤了，她慢慢嚥下口中的咖啡。
短短一個小動作，無比艱澀。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從前也在這樣的家庭容身過，你早已經是知情者了。”
唐琳初初三十出頭，語氣卻漫然滄桑，“你大哥，其實一直與何錦繡有苟且。”
這回換夏小檸喫驚，“他們不是親兄妹嗎？”
失去記憶以後，夏小檸沒有再把自己當過何家人。領養的，究竟不是親生的。她也不便再去打攪何家現在的平靜生活。
可現在看來，這平靜之下，分明洶涌的很。
“對，是不是很可笑？”唐琳抿嘴一笑，幾多嘲諷凝在脣畔，眉心只餘司空見慣的瞭然，“他們是親兄妹，卻背德亂來，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愛的死去活來。”
夏小檸心情複雜極了。
兄妹親情，這世上再純淨不過的關係，在何錦時和何錦繡的身上遭遇了質變，可想而知，唐琳這些年都如何隱忍走來。
也難怪，何錦繡一死，何錦時像是自己也去陰曹地府走了一遭，性情大變，肝腸寸斷。
從前的何家……
夏小檸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自己以前，真的是在這樣混亂的何家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