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堂的凝視 >第六章 工廠女屍案
    汪海峯接過文件袋焦急地當場拆開,然後抽出裏面的報告仔細看了起來。幾分鐘後,如同一灘化開的濃墨,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舒展開,“我要見她,立刻。你們都別過來,我想和她單獨聊聊。”說完,他把報告塞回小吳手裏,大步走出會議室,留下一臉茫然的羅川怔怔地望着小吳。

    “幹嘛這樣看着我?報告是楚靈的。”小吳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又偷偷瞥了眼羅川唏噓道:“想不到這麼漂亮的一位姑娘,竟然……哎~可惜咯。”

    “她怎麼了?”

    “你很關心別人嘛。”小吳像在耍小孩脾氣似的,將整理好的報告緊緊夾在腋下,故意不給羅川看。

    “你胡說什麼?我只是關心這個案子。你沒看到隊長剛纔激動的樣子嗎?”

    “找到兇手能不激動嗎?”見羅川嚴肅起來,小吳無趣地嘟了嘟嘴說:“剛纔我偷看了報告。原來那個女人小腹上也有一個圓形刺青,口同樣存在撕裂傷。還有,在她們的內都留有不屬於本人的皮膚纖維和精斑。而唯一不同的是她還活着,真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

    “唯一不同……”羅川聽出她言下之意,激動地問:“也就是說她們小腹上的圓形刺青也是一樣的,裏的皮膚纖維和精斑也都被檢驗出屬於同一個人,對嗎?”

    “沒錯。哎,想不到那麼迷人的一個女孩,竟然和一個喪心病狂的變態殺人犯有染,真是暴殄天物。說不定他們兩個人還是同夥呢。”

    羅川不明白小吳爲何事事都要針對楚靈。他沒有接話而是看向辦公室大門的方向恍然道:“難怪汪隊從一開始就這麼關注她。現在證據確鑿,看來工廠女屍案真要真相大白了。”

    工廠女屍案是近來縈繞在刑警大隊每個人心頭的噩夢。說噩夢或許略顯誇張,全國每年刑事案件的死亡人數大約7萬,放眼全世界更是滄海一粟。但對於s市來說這就是一場驚濤駭浪般的軒然大波。有時羅川覺得這個城市雖然有着傲人的低犯罪率,卻也像個久不得病的人,身體反倒嬌貴柔弱,經不得半點折騰。

    2014年12月8日下午,一名拾荒者在一個廢棄工廠的垃圾堆裏發現了一個白色蛇皮袋,袋口被粗繩緊扎。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裏好像裝着不少東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目光。這是他幾天來從沒有見過的東西,應該是新扔的,而他也已經好幾天沒撿到過有用的東西了。雖然袋子周圍散發着一陣陣臭味,但飢腸轆轆的他還是費了很大力氣解開了繩子。可當他看到蛇皮袋裏的東西時差點沒被嚇昏過去。那是一具赤裸的女屍,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經鑑定死亡時間在11月30日至12月1日之間。

    警方沒在工廠內找到女屍的衣物以及任何相關的隨身物品,由此可以推斷這裏應該只是兇手的棄屍地點而非第一案發現場。而在女屍身上以及裝裹她的蛇皮袋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兇手作案時很可能戴着手套。纏繞在死者頸部的繩子與捆綁蛇皮袋所用的粗麻繩相同,麻繩下有點狀表皮剝落及皮上有片狀出血,死者上下脣粘膜及眼結膜均有出血跡象,經鑑定女人系被兇手從身後以麻繩扼頸而亡。死者全身沒有留下任何掙扎反抗的痕跡,應該是在昏迷後被兇手殺害的。

    屍體全身非常乾淨,只有頭髮上沾有些許泥土漬。在她小腹偏下的位置有一個直徑約五釐米的圓形刺青,血跡粘在皮膚上已經乾涸。經鑑定,刺青所造成的傷口爲新傷,由於血跡尚未擦除,警方推測兇手所爲的可能性極大。死者口有較嚴重的撕裂傷,傷口同爲新傷,死者死前很可能遭受過性侵犯,而在她的內提取到的皮膚組織和精斑也很可能屬於兇手本人。只不過警方在化驗與比對之後,並沒有在罪犯dna數據庫中找到相匹配的數據。也就是說此人並無作案前科。

    至此,法醫對於屍體的鑑定暫時告一段落。那個兇手在行兇時刻意刺下的古怪刺青也成了衆人猜測的焦點。而在之後三四天的走訪調查中,死者的身份漸漸浮出水面。

    死者名叫陸婉萱,25歲,住在距離廢棄工廠一公里左右的一個高檔小區內,獨居,父母長年在國外生活。陸婉萱畢業於某名牌大學,樣貌出衆。是一家外資企業的高薪白領,收入不菲。但每天早出晚歸十分辛苦,而她工作的地方就在市中心鼎鼎有名的商務大樓內。由於來s市只有一年,沒什麼朋友。雖然同事ary與她關係最好,卻也只是泛泛之交。因此,警察並沒從ary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而陸婉萱平時的生活也比較單調,在對她的同事和鄰居進行詢問後,得到了以下幾點訊息。

    陸婉萱從12月1日起就沒在公司出現過。這與警方推斷的死亡時間基本吻合。陸婉萱沒有男朋友,生活也比較單調,她的同事最後一次見她時,她正穿着一件深褐色風衣。風衣裏是一件鮮紅色及膝長的尼龍大衣,搭配黑色絲襪與紅色高跟鞋,異常奪目。出事那天晚上九點多,陸婉萱步行消失在商務大樓門口的監控之中。在這個監控設備貧乏的城市裏,就連辦案也變得更加困難。警方的調查也隨着沒有新的線索而陷入僵局。

    按理說,現在只要抓住張昊楠加以審問,案件理應就能告破。可羅川卻沒有絲毫得勝的喜悅,相反他忽然有點氣餒。那些高破案率的城市要是也沒了監控,沒了那些先進的設備和儀器,是否還存在真正的名偵探?高科技大大便利了人類,同時也在取代他們的感官,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們。人類對它們的依賴其實是放縱自身的退化,要是有一天這些東西全都消失了,人類又是否會退化成剛出生時那個弱不禁風的嬰孩?羅川覺得工廠女屍案就是最好的解釋。若是沒有楚靈的出現,很難說它是否會成爲又一樁難解的懸案。

    走出會議室,羅川意興闌珊地走回辦公室,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上一疊厚厚的案件資料上。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張a4紙,紙上印着一個複雜的圓形圖案,像一朵朵盛開的花朵相互交錯,又像是纏繞在一起的雜亂水草,看得人眼花繚亂。這是女屍下腹上的刺青被放大後的樣子。沒人明白它的意義,更不懂兇手爲何在作案時還要做出這麼麻煩的事?他們只能暫時將它看作是兇手的某種癖好,而楚靈的出現更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楚靈卻報了假案,被隊長當場揭穿。她爲什麼要那樣做?她的話究竟還能不能相信?明明是帶來案件真相的人,現在反倒讓羅川感覺越發迷茫。或許這也是隊長沒有立刻下令通緝張昊楠的原因吧?他這樣猜想。

    陽光穿過座位旁的玻璃窗戶照在他的臉上。迎着陽光,他疲倦地眺望遠方,s市山城美景的輪廓映入他的眼簾。此刻若沒有這個案子,再喝上杯咖啡,該是一個多麼愜意的午後啊。他起身做了個深呼吸,清楚作爲一名警察是不該被這種低落情緒影響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和一小袋速溶咖啡走出辦公室。無論案件是否即將告破,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羅川大步走到位於二樓小會議室旁的飲水機前,撕開包裝將裏面的咖啡粉末倒入杯中。剛接起熱水,身後忽然傳來二組同事的對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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