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堂的凝視 >第二十九章 不能說的祕密
    刑警大隊的拘留室內,晨光穿過狹窄的窗戶照了進來。

    剛剛入睡的張昊楠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周圍,又趕忙閉上,期待着再次入眠。

    他實在是太累了,從昨天來這後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每一件都足以讓他崩潰。他被這些事折磨了整整一夜,無論如何都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此時,任何細微的光亮和動靜對他而言都是刺眼和聒噪的。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再也睡不着了。他疲憊地在鐵牀上躺了很久,然後才緩緩地坐起來,雙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現在,他的大腦就和麪前花白的牆面一樣沒有任何東西,一片空白。所幸這種空白正如潮水般退去,最後露出了清明的靈臺。他本能地握了握右手,纔想起魔方已經被收走了,心裏莫名地產生了一絲擾動。

    哪怕已經過去了兩天,但只要一想到這兩天警察的盤問,張昊楠依舊心有餘悸。主動現身刑警大隊這個他自認爲聰明的舉動差點反噬其身。沒想到警察居然知道了那麼多事,還指控他殺了人,雖然不是同一件事,但也足以令他膽顫心驚了。要不是一貫把玩魔方所養成的沉着的心態,說不定當時就會露出馬腳來。好在對方並沒有發現。

    張昊楠長長地舒了口氣,更多的疑惑也隨之而來。

    楚靈已經不是第一次報警了,他原以爲已經將她徹底控制住了,可現在看來他被耍了。一切都早有預謀,包括被拿去鑑定的“他的指紋”。他當然知道那是假的,可如果不能再次採集鑑定自己的指紋,他就會被那枚假指紋定罪。

    不過,張昊楠對此反倒沒那麼擔心,看得出汪隊長對這個結果也充滿了懷疑,他很可能會接受提議重新進行指紋鑑定,那樣一來也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可即便如此張昊楠也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反而在內心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既然有預謀,就有幕後操縱者,或許楚靈就是,但絕不會只有她一個。

    不知爲何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一直以來都被他輕視甚至無視的人。

    是的,就是那個人,只有他纔會這麼恨自己。

    至於原因,張昊楠不能說,更不能告訴警察,雖然說出來他的嫌疑就會消除,但還是不能說。現在只有寄希望於警察重新進行指紋鑑定,好在這不是件難事,而且可能性很高。想到這,他忐忑的心才安定了些。

    外面嘈雜的聲音消失了,安靜得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似的。

    張昊楠站起身來,走到狹窄的窗戶旁,擡頭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至少沒有下雨,吹在臉上的風輕柔而涼爽。

    他又想起了楚靈,爲了那個幕後黑手的陰謀她避開了那件最讓張昊楠擔心的事,卻沒有把警察的懷疑考慮在內。

    他們也太自大了,似乎篤信自己的陰謀天衣無縫,真是可笑。只要重新鑑定指紋,一切就會真相大白,而那個祕密也會永遠爛在張昊楠的肚子裏。

    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有件事卻始終讓他耿耿於懷。和楚靈同居至今,他們從不做愛,甚至連身體上的親密接觸也幾乎沒有。她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很抗拒這些事情,這讓張昊楠既窩火又心癢難耐。

    男人就是這樣,總會對得不到的女人充滿征服的慾望。他絞盡腦汁想要佔有她,卻又出於某些原因不敢硬來,時間就在不甘的膠着中被消磨,最後還是無功而返。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種恥辱,所以他纔會在警察盤問此事時惱羞成怒。

    真正的審訊是從昨天開始的,那也是最讓張昊楠害怕的一天。

    和前一天不同,昨天他是以殺人兇手的身份被提審的。那些警察威逼利誘,幾乎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撬開他的嘴,還有人提議直接以證據結案。

    張昊楠當然明白這不是危言聳聽,如果證據確鑿即使他矢口否認也同樣會被定罪判刑。因此,有好幾次他都差點要把那幾件事說出來了,可每一次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

    他一直在忍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說。好在現在還不是燃眉之急,像這類案件的週期一般都比較長,他還有時間考慮。

    張昊楠低着頭在房間裏踱起步來。

    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不一會,拘留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名年輕的警察站在門口。張昊楠這纔想起應該是到了審訊時間了。

    不過,那名警察並沒有要他過去的意思,而是舉起手裏的麪包和豆漿說道:“把早飯吃了。”

    張昊楠指了指腳下,奇怪地問:“在這裏?不去審訊室了嗎?”

    “今天的審訊推遲了。”年輕警察晃了晃手裏的食物,示意對方快點拿過去。

    張昊楠快走了幾步,一邊接過早餐一邊狐疑地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年輕警察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吐出四個字,“與你無關。”

    就在他退出屋子將門關上的一瞬間,張昊楠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胖男人身上。他正向這邊走來,淤青的胖臉上掛着一絲得勝的笑容。

    緊接着,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雖然只有短短數秒,但張昊楠還是認出了這個人——江浩,連環綁架案的兇手。他臉上的傷就連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知他對警察說了些什麼?或許已經招供了,但絕不是全部,因爲他不可能全部招供,至少有一件事不可能。

    張昊楠失神地站在原地,腦海中掠過許多短促的畫面。

    他站在楚江下游的人羣中,看着剛剛被打撈上來的女友。她的頭髮溼漉漉得像海草一樣遮住了大半張臉,煞白的皮膚像魚泡一樣鼓了起來,但這些都無法遮掩她的美麗。已經有人在做人工呼吸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看着她被警察裝進藍色裹屍袋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沒多久,女友自殺時的監控錄像就在網絡上被瘋狂轉發,儘管錄像沒有聲音,但幾乎所有人還是站在了張昊楠這一邊,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只有一名小報記者聲稱自己看到了不一樣的真相,他說女孩不是自殺的。不過這種爲博人眼球而胡編亂造的言辭很快就被社會的輿論吞沒了,就連警察也沒有理會那個人的無稽之談。

    張昊楠的心猛地一顫,把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彎下腰把不知何時掉到腳邊的早飯撿了起來。他很想把魔方要回來,那樣他的思路起碼不會這樣混亂,心態也可以平和許多。但緊接着他又自嘲地笑了,然後放棄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他重新坐回鐵牀上,喫着冷冰冰的早飯,心裏亂糟糟的。直到此刻他還在爲是否要說出那幾件事而猶豫。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任何選擇都存在巨大風險。

    這些不能說的祕密就像一顆顆定時炸彈,每一秒都有被引爆的危險,都會將他置於萬劫不復的境地。他只能再次強迫自己繼續忍耐,只要重新採集指紋進行鑑定就能渡過難關。而他也不用將那些祕密說出來。

    可是,江浩剛纔明明在笑!

    想到這張昊楠又緊張起來,那個江浩究竟對警察說了些什麼?要是他們用結案來試探自己,他很難忍住不把那些祕密說出來,那樣一切就都完了。。

    是啊,都會提前玩完了。

    他猛地擡起眼皮,頭腦似乎也在這一刻恢復了清明。既然如此,自己就更沒必要坦白了,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必須撐下去。反正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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