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被人打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腳步聲。有人走到他的身旁小聲地提醒道：“朱隊，s市刑警大隊的人已經到了。”
朱國明點了點頭，轉過身，面朝會議桌對面正在落座的警察說道：“各位請坐，我們的會議馬上開始。”
他的話剛說完，關閉的會議室大門又被人推開了，一名警察拿着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走了進來。他大步走到朱國明身邊，將紙袋遞了過去，“隊長，我們剛收到一個快遞包裹。”
“快遞？”朱國明皺了皺眉頭。
對方趕忙解釋，“是李巖寄來的。”
聽到這個名字，包括朱國明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震驚之色，他們最先想到了羅川，紙袋裏應該是有關他的失蹤訊息，極可能還放着一封對警方的勒索信，這是李巖慣用的計量。當一沓厚厚的紙從紙袋中被抽出來時，幾乎已經證明了這種猜測。可是，當朱國明將上面的內容讀出來後，又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了。
“尊敬的朱隊長，你好，我是李巖。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證明事態已經徹底失控了，不僅脫離了你們的控制，同時也脫離了我的控制，所以，我準備把一切都說出來。我認罪。”
讀到這，朱國明停了下來，然後把這封厚厚的信交給身邊的中年警察，示意他繼續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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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羅川一牆之隔的房間裏，楚靈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張昊楠真是機關算盡，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是罪有應得。”李巖冷冷地說。他轉頭看向楚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靈無所謂地笑了笑，“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會殺了江影，不，準確地說是你誘導他殺了江影，對不對？”
“對。”楚靈的回答直接了當，沒有半點猶豫。
李巖眼中有複雜的情緒在擾動，許久之後才歸於平靜，他點着頭緩緩地看向了另一邊。
“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李巖的回答也很肯定，沒有半點猶豫，“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恨你，即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恨你。”
“那你還愛她嗎？”楚靈又問。
這次李巖沒有回答，他像座潔白的石膏雕像靜靜地立在原地。
沒人比楚靈更瞭解這個可悲的靈魂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我沒想到你會對我進行催眠。”
“要不是張昊楠自作聰明想要催眠你，我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
“居然還成功了。”
“當然，我可不是那種三腳貓功夫。”李巖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不過也要你全無戒心纔行。”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那些警察始終對我捉摸不定。”
“因爲你說的都是實話，而且當時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在缺少證據的情況下，很多事都無從判斷。”
“他們也沒有時間和人手作深入調查。這多虧了那個江浩，他幾乎吸引了警察所有的注意力。”
“你從哪裏找到的這個人？他怎麼會幫我們？”
“他在贖罪。”
“贖罪？我不明白。”
“還記得十年前的那起車禍嗎？”
“你是說……發生在山上的那起車禍？”楚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確定地問：“難道他就是當年那個肇事逃逸的司機？”
李巖點點頭，同情地說：“其實他也是個可憐的人。五年前，他的母親在一起入室搶劫中被人殺害了，那些無能的警察遲遲抓不到兇手，案件最後不了了之了，所以他對警察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a>”他對江浩沒有恨意，甚至還有感激之情。
“所以，你就成了他幕後指使的神祕人，噢，警察就是這樣叫你的。”
“可惜他的腦子和肚子一樣，都被肥油塞滿了。”李巖氣憤地說，“工廠女屍案就是他惹出來的麻煩。”
“卻被你利用了。”
“不，它打亂了我的計劃。這個案子不應該出現，那樣就不會把你牽連進來。”說到這，李巖傷感地嘆了口氣，“你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說不定還能找到另一個屬於你的童話世界。”
“你知道那不可能。”楚靈慘淡地笑了笑，重複了李巖之前說過的一句話，“我們的命運從我是楚靈、你是李巖的那一刻就註定了，無法改變。”
李巖看向前方不再說話。
楚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熒幕正在重新亮起，她喃喃地說：“你的無罪證犯罪就要上演了。”
李巖自嘲地笑了，不以爲然地說：“這種把戲就像魔術，一旦失去了它的神祕外衣，就會讓人覺得簡單甚至幼稚可笑了。”
熒幕中，夏慧作爲第一名失蹤者首先登場。時間是2014年11月20日22點30分，正是夏慧母親報案前一天的夜裏。鏡頭由夏慧走出單位後開始，記錄了她生命的最後一段軌跡。深夜的s市彷彿一座無人的空城，從單位裏走出來的人流就像落入水中的一小滴墨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川坐直了身體，凝視着熒幕，這個幾乎毀了s市刑警大隊的案子正逐漸揭開其神祕的面紗。不過，雖然羅川渴望真相，可當這一切都由它的始作俑者講出來時，卻讓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他們終究還是輸了。
夏慧從單位離開後，走着上下班的必經之路，航渡路。這條路三年來都不曾改變過。這一點不僅從她同事的口中得到了證實，也在她母親那得到了進一步的驗證，所以他們一致認定出事當晚夏慧走的就是這條路。而現在，也確實和他們所說的一樣。
羅川沒有參與當年連環綁架案的調查，對於案件的很多細節並不熟悉。刑警大隊的調查是緊接着三個派出所之後進行的，由於時間和人力極其匱乏，調查的順序是從第四起綁架案開始向前倒查。因此，其中的錯漏在所難免。他還記得張洪義被免職前說起過的一件事，這世上沒有燕過不留痕的犯罪，如果有也只是因爲沒找對地方罷了，所以在此之後s市刑警大隊又將連環綁架案的調查重心轉移到了尋找其他可能存在的作案地點上。不過，查案和救援一樣都存在黃金時間，線索和生命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一旦過了黃金時間希望就會變得極其渺茫。而江浩的死亡、城市監控的缺失以及暗巷密佈等衆多因素都延誤了這個時間，以至於刑警大隊至今都沒能破案，s市又多了一樁未破的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