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愈緊跟在她們身邊,讓兩個小廝把人羣分開了一些。
虞燦伸長脖子瞪大眼,身旁李愈踮起腳尖,兩人滿臉好奇往裏一瞧,發現大家看的是兩張新告示。
“哎呀,姑娘,是懸賞捉人呢您瞧瞧那畫上的大鬍子,多兇啊”梨梢透過兩個人的縫隙,把畫看了個仔細。
“這人長得有特點,肯定能抓住姑娘瞧,他是彌人餘孽,還是從玉州跑來京城的呢”桃枝驚訝不已,衝虞燦擠了擠眼。
虞燦卻不在意,聳聳鼻子,思路轉去了別處。“要是剃了鬍子,豈不是和畫上的不一樣了嘛,那還怎麼抓人”
李愈比她更不抱希望“就憑這畫,有沒有鬍子都抓不住。”
兩人悄聲說話,身邊還是個有個義憤填膺的年輕人聽到,他轉頭氣呼呼地道“就你們能耐,有本事你們參軍剿匪去”
他指着第二章告示,上面正是號召青壯年進軍營,剿滅京郊肆虐的山匪。
那青年還在大聲嚷嚷一些豪情萬丈的話,他自己沒有去報名的意思,還看不慣身邊每一個質疑匪患究竟是不是匪患的人。
李愈輕聲嘟噥道“小粉紅。”
“表叔你說什麼”虞燦沒聽清,更沒聽明白。
“啊,沒事。”李愈把她帶出人羣,沒有繼續圍觀,“這熱鬧不好看,還是去喫飯吧。”
“嗯嗯。我還以爲是有人打架,或者耍猴呢”虞燦也覺得這種熱鬧沒意思。
天香樓距離這裏不遠,一行人很快到達,甲乙字號雅室都被定完,兩人打算選個安靜的丙字號雅室。
“燦燦愈表叔”
聽到樓上欄杆處傳來虞爍的聲音,虞燦擡頭喊了一聲,“哥”她噔噔噔跑上樓,驚喜道,“你怎麼也在這兒”
李愈大步跟上,和虞爍見了禮。“表侄兒,喫着呢”
“嘿嘿,我和國公爺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喫口飯,結果人太多,菜一直上不齊,我出來催一催。是不是沒雅室了跟我們一起吧”
李愈無所謂,看向虞燦,見她心不在焉看向樓下,問道“大侄女怎麼啦”
“我聽到那小二跟人說,這是最後一份翡翠白玉糕。”虞燦失望得嘆氣,連她哥說什麼都沒聽見。
“走走走,我們剛剛點了一份,還沒開喫呢”虞爍推着她腦袋往裏走,一邊對李愈道,“表叔最近習武習得如何”
虞爍教了李愈很多基礎,他最近忙,沒法親自輔導,只讓李愈自己練。
李愈點點頭道“自我感覺良好,只是不知道實戰情況如何。”
“改天表叔來找我,我挑幾個小子跟你練手”
虞爍熱情滿滿,這個三十出頭的表叔從來不擺長輩架子,有種和同齡人交往的輕鬆。
李愈一邊應着,一邊跟在他身邊進了門,看到裏面長桌邊坐着一個氣質冷冽的人,便知這就是近日大出風頭的鎮國公,景硯。
李愈還沒回憶起見到國公該用什麼禮儀,就聽虞燦輕聲“咦”了一下,幾近無聲嘀咕道“這侍衛大哥怎麼總出來晃悠”
可景硯和虞爍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是一字不落聽入耳中。
虞燦不知道虞爍幹嘛又說自己傻,瞪他背影一眼,越過他肩頭去看“侍衛大哥”。
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繡雲紋窄袖錦袍,領口嚴嚴實實交疊在脖頸處,只露出一點點喉結的弧度。
他神情平靜,並未因虞爍帶人進來不滿,也沒有表現出感興趣。許是因爲回京有一段時日,他身上的血煞氣消失了不少。
虞燦看到他優哉遊哉的樣子,心想鎮國公真是個大好人,每天都放侍衛出來溜溜,要是她母親每天都放她出來溜溜就好了。
“哥,”在長桌邊上坐下後,虞燦看了看空蕩蕩的內室,忍不住問道,“鎮國公呢走了嗎”
景硯手一頓,看向神情嬌憨的小丫頭,聽到她軟綿綿的聲音裏帶着崇拜。
“剛打完仗,還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都能親自出來喫飯啦,鎮國公可真厲害”
景硯
虞爍憋住笑等她自說自話一陣,纔在李愈要笑不笑的眼神中開了口。
“咳,妹妹,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什麼”
“這位就是鎮國公,景硯。”
“”虞燦眼角微抽,這條好漢不是侍衛嗎
他是景硯,那藏在箱子裏的傷患是誰一路緊着護着,活像個朝廷級別的寶物
虞燦心頭一跳,寶物該不會是彌國九皇子賀羨羽吧
虞燦聽到虞爍和李愈悶悶的聲音,臉頰倏地竄起紅暈,垂下頭,沒臉再看“兇侍衛”。
景硯靜靜看着這家人,爲公事生出的煩躁消散了些許。把他當作侍衛的小丫頭又垂下了頭,用腦袋頂對着他,菜都不敢夾。只是偶爾又要擡眼,瞥一瞥那道綠白相砌的糕點。
讓他想起虞府宴請那天,這丫頭來回瞥向他的好奇目光。
“不必客氣。”景硯拿起筷子,示意大家隨意,不着痕跡地將翡翠白玉糕朝她推近了些。
虞燦鼓起勇氣擡起頭,只見翡翠白玉糕已經近在眼前。她看了看正在聊天的三人,以爲是表叔給她偷過來的,感激地衝他眨眨眼。
李愈
虞燦沒看到他迷茫的眼神,伸出勺子挖了一勺,青豆泥與白芋泥混合蜂蜜做成的軟糕,入口化沙,綿軟細膩,甜得恰到好處。
景硯餘光瞥到她滿足地眯了眯眼,像只吃到魚的小貓,讓他都對那盤甜滋滋的東西生出一絲興趣。
“國公爺,”李愈端着酒杯,舉手敬他,“多謝你容我們叨擾。”
“無妨。”景硯收回視線,斂目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算是迴應。
“有一事還想請教國公爺,京郊匪患分明是彌人餘孽作亂,爲何要在告示牆發佈告,打草驚蛇”
李愈這話一出,兩人齊齊看向他,景硯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審視,以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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