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浩渺長歌 >第九章-女婢驚怒無人知
    第九章-驚怒

    蘇臨飛家門纔剛剛關上,楊橋巷口那邊,有一青年從走了過來,明明是在走,但僅僅三步就從巷口來到了這頭。

    張靈脩還未開口,陸知遙就已經邀功似的把王文淼拉近身邊說道:“師叔,你看我新收的師弟,是不是很滿意?師弟,這是我們師叔。”

    王文淼鄭重的以書塾所學作了揖道:“師叔。”

    見到王文淼,張靈脩眼前一亮,他先是滿意的點點頭,只是想起先前掌門師兄的卦象,又問了一句:“你應該沒惹禍吧?”

    陸知遙的笑臉頓時就消失了,一臉的幽怨神情,我立了這麼大一個功,你不誇獎我也就算了,你竟然還懷疑我惹禍!?

    好在這還未正式入門的師弟厚道,看不得新師姐受委屈,仗義執言道:“陸師姐沒惹禍,反而還做了一件大好事,幫我朋友打破晉升壁壘。”

    陸知遙的表情頓時有些抓狂,這個笨蛋師弟,那好事就沒必要拎出來說了,你師姐我又不看重這些,果不其然,師叔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冷冰冰的了。

    “你……”張靈脩想說些什麼沒說出口,重重嘆了口氣,當着王文淼的面他不好說些什麼,真讓他知道陸知遙是做了什麼,這孩子還願意跟着他們一道回山門就還有鬼了,只好對王文淼說道:“王師侄,你先回家和你父母知會一聲,我們隨後就來拜訪,登山一事,你父母同意會更好些。”

    “好勒。”王文淼應了聲,高高興興的跑着遠去了。

    張靈脩的這纔回過身看着陸知遙,嘆氣道:“你就不能讓師叔省省心麼?”

    “我還給師門收了個大人才呢,這點你咋不提了。”陸知遙嘟囔道。

    “斷人登仙梯這種事說大不大,說……也就那樣,但對山上人,終究還是個忌諱,咱們是修士要沾因果的。”張靈脩嘆了口氣,對這平日裏最疼愛的師侄到底沒說重話。

    “算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這個了。”張靈脩心中推演片刻,便恢復了笑容,伸手拍拍陸知遙的腦袋,“不過紅包就不給了,你也知道師叔怪窮的。”

    “呸。”陸知遙佯怒道:“師叔你還要不要臉。”

    張靈脩當做沒聽見,笑道:“走吧,咱們去王家一趟,省的王師侄半路給那個姓姚的截下來,到時候免不了還要再打一架。”

    ----

    剛進院子,才關上院門,蘇臨飛便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涌上心頭的熱血,喉嚨一甜,一大口血液噴出,飛濺如水霧,將院子地板沾染上大片鮮紅,之後兩眼一黑,再也無法支撐站立,朝前跌去,重重倒在地上,瞧着已經失去意識。

    “少爺?”稚鳶的聲音,纔剛換上一身新服的她,從屋子裏走出來時就瞧見了這一幕,驚呼出聲,趕忙跑了過去。

    屋子中,稚鳶費了好大的功夫纔將蘇臨飛從院子裏搬到了裏屋的牀上。

    此時她就蹲在牀邊,將一條毛巾放入盆中浸溼,擰乾後敷在蘇臨飛的額頭上,此時蘇臨飛的體溫高的嚇人,若是常人有如此高的體溫怕是已經涼了。

    蘇臨飛的狀況並不好,若不是平日勤於練拳,此時有別與常人的體質,怕是也沒救了,雖說他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此時眉頭緊皺,瞧得出他依舊承受了莫大痛苦。

    稚鳶蹲在牀邊,伸出手輕輕撫着蘇臨飛的額頭,似乎想將那緊皺的眉頭撫平,不過只是做着無用功,稚鳶的臉上瞧不出喜怒,極爲平靜。

    她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先在蘇臨飛眉心肚臍各自一點,若有所思,最後手掌在蘇臨飛心口虛按,一扯,是從蘇臨飛心口扯出了一團漆黑如墨的泥團。

    稚鳶手中這團黑泥不時便會蠕動一下,這不知誰種在蘇臨飛心中的意志種子已經幾近消亡,換個人來看,這很是不可思議,只是對於稚鳶而言,這根本無所謂,她手掌用力一握,再一甩,將那團徹底消亡的穢物盡數甩到地上,就好像被打翻的墨汁,染的地上一片漆黑。

    做完這件事後,稚鳶站起身來,低頭看着牀上朝夕相處一年的“少爺”,似乎是正應了那個道人算的一卦胡言,是真命不久矣。

    稚鳶又伸出手去,輕撫着蘇臨飛的臉頰,閉上眼感受着那幾近燙手的體溫,心中所想不說旁人,就算她自己也不大清楚,此時的她很平靜,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起身,稚鳶轉身出門,此時她想做的唯一一件事,那便是爲自家少爺出去講一講道理,這人間自古以來恆久不變的道理。

    從主屋至院門不過十一二步,稚鳶氣質逐漸變化,再不是那個開朗溫婉的婢女,面如寒霜,氣息冰冷而刺骨,就在這一瞬,今年本該無雪的冬季有第一片雪花飄落。

    此時此刻,幾乎是所有的外鄉人同一時間,都心有所感,疑惑是否是這稻香福地即將破碎的徵兆,都已開始做那萬全準備。

    稚鳶一步踏出院門,朝楊橋巷巷口走去,此行不論是誰,只認外鄉人便不會錯,原本這些人就該死,如今又是死上加死。

    只是她還未走出三步,心有所感停下了腳步,不得不停,擡頭望去,那飄落的雪花不知何時停滯在了半空,極其山上人的手段,以莫大能耐禁錮了這片土地上的光陰流逝。

    這鎮陷入了停滯中,還能夠活動的寥寥無幾,哪怕是外鄉人中修爲至高的尚金六重二派大修士,同樣陷入停滯而不自知。

    一個鏗鏘聲音不絕於耳的鐵匠鋪內,一個壯碩如牛的打鐵匠,停下錘子有些疑惑爲何有此舉,只是他懶得去猜,更懶的去問,只是這種情況下,倒是能打造出一些難得的精品來,不再思索,打鐵匠的鐵錘重新揮下。

    一個年輕道人見狀,一臉驚奇,瞧着這街道上停滯不動的美婦,一臉玩味笑容。

    楊橋巷的巷口出現了一個穿着青色儒衫的中年人朝巷尾走來,稚鳶只是瞧了一眼便認出了他是誰,自家少爺在這鎮子上最敬重的那個人,也是她最爲忌憚、厭惡的幾個人之一。

    稚鳶死死盯着讀書人,“洛先生是要攔我?”

    洛靜秋依舊是那個面容有些許憔悴的失意讀書人模樣,只是目光稍稍有神了些,緩緩道:“不和規矩,自然要攔。”

    稚鳶聞言怒道:“狗屁規矩,我要做的和那些外鄉人已經做了的有什麼區別?”

    “區別?”洛靜秋重複了一遍,似笑非笑道:“區別就是他們都是人,而你不是。”

    稚鳶更是死死頂着那個讀書人瘦弱的身子,彷彿輕輕一拍就能將其拍至酆神都去,可他前進的每一步,稚鳶都覺得有一座大嶽壓在身前,冷聲道:“先生這是不講道理,打算以力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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