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茹半晌之後才偏頭去看她，平靜無波的眼眸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眼眶漸漸開始發紅，“xian……”
盛希安渾身一震，眼裏也充滿了震驚，當然，還有不敢置信的驚喜。
因爲，她剛剛可是親耳聽到，媽媽好像是喊了她的名字！
她的脣都在哆嗦，有些語無倫次地開口：“媽媽，你說什麼？你是喊我的名字了嗎？”
“……”徐慧茹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柔和的，“希安，我的孩子。”
“媽媽……”盛希安眼眶一紅，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
前兩天，母親說話還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也不是很清楚。可是今天，縱然還是不算特別清晰，有些含糊不清，可至少她能很艱難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還有比這更好、更開心的事情嗎？
徐慧茹擡了擡手，想要去拉盛希安。盛希安一見，急忙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緊緊地握住了徐慧茹那枯瘦如柴的手。
盛希安看了看她，喜極而泣，“媽媽，真是太好了！我……我真的好開心。”她做夢也想母親醒過來，還希望母親能和她說話、叫她的名字。現在……真的都實現了啊。
“照片……”徐慧茹輕聲且艱難地開口，“不是的。”她一邊說說，還一邊微微地搖頭，眼裏帶着急切。
盛希安反應了好半天，纔算是搞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她吞了一把唾沫，從旁邊的牀頭櫃的抽屜裏拿出盛時強昨天拿來的照片，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給了徐慧茹看，“你是說這些東西嗎？”
徐慧茹一個勁兒地點頭，雖然弧度很小。
“你是說，你不知道照片是怎麼回事嗎？”
徐慧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盛希安有些不明白，可現下，也只有耐心地一步一步地引導着，“沒關係，你慢慢說。”
她一來，母親就想要說照片的事，想來也是因爲這個事情她覺得很重要吧？
“那個人，是你外婆……他們領養的孩子，後來離開我們家了……我沒有對不起你爸爸……她誤會我了……”
就只是那麼幾句話，徐慧茹卻說了好一陣才說完。彷彿是用了很多力氣一般，說完之後，她就微微地喘着氣，一副很累的樣子。
“我知道，”盛希安點着頭，“我也是不信的，我也做了親子鑑定。可是……”
徐慧茹讓盛希安將牀給搖起來一點，她想靠着。
盛希安照着做了，還給她墊了兩個枕頭，那樣母親會舒服一些。
“他不信是不是？”剛一靠好，徐慧茹就輕聲問道。
盛希安怔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
徐慧茹雖然昏迷了這麼久，也是才醒來沒多長時間，但心如鏡子一般，“沒關係，你有什麼……都和我說……我，能受得住。”
……
盛希安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說，但徐慧茹堅持，她也只有順從。
聽盛希安大概說完，徐慧茹久久地陷入了沉思，很久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只微微垂着眼皮，一臉的悲傷，眼眶都是紅的。
正在她猶豫着要怎麼出聲安慰的時候，徐慧茹卻拉着了她的手，力道有些緊，“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盛希安搖頭，“沒有……就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昨天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麼？”說完，她有些酸楚地笑了一下，“昨天我說要和他斷絕關係，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維繫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了。就算維繫，他也是不削的。”
徐慧茹閉了閉眼，搖頭說道：“你做得對。”
“媽媽？”
徐慧茹輕輕地笑了，笑容卻很苦澀，“他能做出那樣的事來，你還能奢望什麼？他被迷了心智，連最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了，還讓你去遭受那樣的事情。我的孩子，你當時該有多苦？都……怪媽媽，怪我沒有早一點醒來，不然……你也不會經受這些了。”
“媽媽，我現在很好，你能醒過來我就很知足了，真的。”
徐慧茹點點頭，“只是……盛氏……”她長長的沉默着，然後無奈地笑了笑，“可是媽媽好無能，我現在就像個廢人。”
盛希安心酸又無奈，她知道媽媽在想些什麼，可是……要想拿回盛氏，現在起碼也還很困難。
只是，盛時強他們現在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想心軟了。
“媽媽，你別那樣說，你……”盛希安勉強地笑了笑，“你也累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現在可能要出去一趟。”
徐慧茹盯着她看了看，然後輕嘆了一聲，“也好，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你現在能和紹庭結婚，媽媽也是開心的。那孩子心地好，縱然你們有些誤會在裏面，可你們始終已經結婚了，你們要好好的。”
“……”盛希安沉默片刻，然後就很是沉重地點頭應了。
***
從療養院出來，盛希安一邊因爲母親的好轉而開心，一邊又爲醫療費和盛氏的事情發愁。
最主要的還是醫療費，那是不能拖的。
可是現在能幫到她的人，又還能有誰呢？要想找霍紹庭，免不得要被洗刷一頓，可能也拿不到一分錢。妤好那邊……雖然她家條件不錯，可是總歸是不好的。
她思來想去，最後一咬牙，打車去了霍家老宅。
“你怎麼來了？”葉舒看着盛希安，一臉的不悅。
盛希安抿了抿脣，“我有事來找爺爺。”
“呵！”葉舒冷笑一聲，“找爺爺？怎麼，又想要股份了？你是真的不要臉皮了是嗎？”
“……”
“葉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霍老爺子重重喊了一聲葉舒的名字，葉舒不再吭聲，只別有深意地瞪了盛希安一眼。
霍老爺子沒有多計較，招呼着盛希安，“孩子，跟我到書房來吧。”
到了書房，盛希安雖然覺得不太好意思，卻又不得不厚着臉皮說道：“爺爺，您……能不能借我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