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眯着眼睛看了好幾秒，最後說道——“是她！”
“你能保證你說的話沒有一句謊言？”徐良虛眯着眼，摁耐着內心的怒火與急切。
“當然！”大軍點頭說道，“你剛剛已經將條件說得很清楚了，我也答應了你的要求。在外面混，誠信是最基本的東西，所以，我用不着騙你。”
“……”
“我不知道爲什麼你過了這麼多年還要弄清楚，但我還是要說一聲抱歉。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我當年，也是靠那個喫飯，還望你理解。”
大軍並沒有說得太直白，但徐良也不傻，聽得出大軍話裏的意思——他當年是打過他，但現在他按照他的意思沒有隱瞞什麼，當年打他的仇就算一筆勾銷了。
呵！理解？
徐良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脣角，他也想理解別人，可誰來理解他？他現在的心情，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他不懂羅佩蓉爲什麼要那樣做。是因爲嫉妒慧茹、想要報復她嗎？可她不是慧茹很好的朋友嗎？她爲什麼要叫人來對付他？雖然，這比她叫人對付慧茹要來得好，但他還是不能接受。而且，這些年來，她也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的要求幾乎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哪怕是他的腿腳不便，她也從不曾嫌棄過他。
那麼，是因爲她愛他？可是，愛一個人不是希望對付過得更好嗎？她這樣大動干戈地和他在一起，心思是有多可怕？
呵呵！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爲什麼在他受傷之後，是羅佩蓉來找到的自己，還說了一通徐父徐母的壞話。那時候他身體受創，知道自己的腿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他自卑也覺得憤怒，羅佩蓉又是徐家保姆的女兒，加上徐父徐母那一段時間對他的態度，他根本就沒有深想。
他的恨，從那個時候起就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頭，這一埋，就是二十多年。
結果……到了今天，他才發現自己是錯得有多離譜！
徐良的脣抿成了一條線，牙齒也緊緊地咬着，拿着手機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想象着那就是羅佩蓉的脖子。
大軍看徐良的臉色越來越差，一時也摸不準徐良此時都在想些什麼。客廳裏的空氣就像是滯凝了一般，壓抑又沉悶。
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所以他不想再留在這裏，“那個……我可以走了嗎？”
“……”徐良沒有吭聲，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那個充滿了震驚和憤怒的世界。
大軍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朝着徐良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就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剛走到客廳邊上的大軍聽到那道低沉的聲音，他的背脊忽然一僵，心裏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這徐良突然喊住他，該不是想要變卦吧？他現在就他一個人，黑子的人倒是挺多。如果徐良反悔不想遵守諾言，那他今天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握了握拳，這麼多年也見慣了許多大場面，即使心裏緊張，但面上還是能不露聲色。
他轉身看向徐良，“我已經將我知道的都說了，所以，我現在也該離開了，你說是吧？”
徐良淡淡地瞥向他，然後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受傷的那隻腿，“這裏，你打算怎麼說？”
大軍眉心緊擰，“你是要反悔？”
“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麼辦？”
大軍在心裏暗罵了好幾句髒話，面上卻維持着淡笑，“怎麼，你還真是打算讓我還回來了？”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人算賬，也該找那個女人才是！”
“你要講誠信，我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但是，我的腿跟你也有關係，所以……你今天要離開，可以！不過，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就這樣？”
徐良回答道：“就這樣。”
“行！你說，什麼事？”
***
黑子從外面進來，看見狀態不對的徐良，心裏隱隱有着擔心。
此時的徐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肘支着膝蓋，握在一起的雙手抵着額頭，那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他似乎很累，也……像是被世界遺忘了孤獨之人。
“良哥？”
“……”
黑子走到徐良身邊站定，“那李林軍……你真打算讓他走了？”只要良哥一句話，他就立刻可以將李林軍給綁回來！
剛剛看李林軍昂首挺胸地出去，他其實是很想私自將李林軍給扣下來的，因爲良哥的腿就是被李林軍給害的。可是，良哥沒有發話，他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到時候惹得良哥不高興。
徐良很是疲憊地閉了閉眼，“嗯。”
“可是他……”
“黑子，我自有我的打算。”徐良擡起頭來，“我要他幫我做件事，然後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你現在派兩個人去跟着他，不然我怕他到時候會跑。”
黑子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好！我馬上就派人去！”
說完，他就像是一陣風似的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又像是一陣風似的走了回來，“良哥，已經安排下去了。”
“嗯。麻煩了。”
“良哥，你是我哥，這點小事你跟我客氣什麼？當年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都知道了。”徐良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因爲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所以黑子也不敢說太多，“不管怎麼說，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但人活着就是要往前看的，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你……就別再去多想。”
徐良呼吸一滯，隨後就自嘲地笑看向黑子，“黑子，沒有過去。”
他恨了徐父徐母這麼多年，也算是拿到了徐家的財產。知道真相後，天知道他有多後悔！和慧茹錯過了這麼多年，這也是他的遺憾。而且，慧茹還活着，現在都還在療養院裏受苦。羅佩蓉那邊，事情也並沒有完。
他蹉跎了二十多年，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可那些人和事，真的都還沒過去。
徐父徐母，他不能再敬孝道，這是他的遺憾。慧茹那邊……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之前他恨着徐父徐母的同時，也恨着慧茹。現在真相就擺在自己的面前，卻已經不是他的一句“對不起”和“他不知道”就可以解決的了。
他高興當年的事情不是徐父讓人做的，可也覺得沒有臉面再去面對慧茹。現在的他，整個人都被各種情緒所困擾，困擾得讓他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去見慧茹。
雖然，依着他對慧茹的瞭解，她應該不會怪他，可他……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都是因爲羅佩蓉，他錯過了慧茹，讓他以後都怕再見到慧茹了。
萬般心緒堆積在心間上，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喝點酒大醉一場會不會比較好？
“黑子，有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