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軒傾身彈了彈菸頭上的菸灰，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就是像連彈菸灰這樣的小事，由他做起來，也是相當的賞心悅目。
他輕飄飄地反問道：“你從哪方面覺得是我？”
餘暮雨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她要直接說這全是她的直覺？那多可笑，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陸齊軒出聲說道。
她看了他一眼，從他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並沒有說假的跡象，她猶豫着開口：“那……”
陸齊軒輕笑起來，“虧你還和霍紹庭在一起待了那麼多年，你難道還對他不夠了解？”
“……”餘暮雨沒有吭聲，臉上卻有些掛不住。因爲啊，她曾不止一次的對陸齊軒說過，她對霍紹庭的一切都很是瞭解並熟知。
可現在，陸齊軒卻這樣說……那不就是在無形之中打她的臉嗎？
“暮雨，你覺得，以霍紹庭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對盛希安的在意，他若是要想攔下你那點兒新聞，這很難嗎？”
“是他？”餘暮雨咬着脣，心裏卻並沒有因爲不是陸齊軒所爲而感到開心，心裏反而還好像是更悶上了幾分。
那種感覺，讓她覺得不舒服，不僅僅是悶，好像還有一點點酸澀……
陸齊軒沒有回答，只說道：“今天的事情，有沒有給你來點什麼提示？”
餘暮雨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不要用自己的小聰明去做事，那樣的話，只會打草驚蛇。”
聞言，餘暮雨臉色一變，“那也只是因爲沒發信息而已，他不可能知道是我做的。”
“是嗎？”陸齊軒笑了笑，脣上掛着幾分嘲諷之意，“你怎麼知道他就不知道是誰？他就算不知道，難道他不知道去查？”
“……”餘暮雨沉默了一瞬，“應該……查不到我的。”
“那要是他查到了呢？”
餘暮雨的呼吸沉了沉，抿緊了脣沒有再說話。
“你也知道他現在對盛希安有多緊張。如果他查到了這件事是你做的，你猜……他會怎麼做？”
“……”
“流產的事情，你幾乎已經敗光了他對你所有的好感，難道你還想讓他對你做一些更過分的事情嗎？暮雨，那是你想要的？”
餘暮雨自嘲地笑了笑，“也無所謂了，反正，我和他現在也已經沒什麼可能。但是你放心，就算他找到了我，我也絕不會說你什麼的。”
“我要的只是這樣？”陸齊軒眼尾一揚，目光冷凝了起來，“你想沒想過，就因爲你今天這樣貿然的一個插曲，很可能就會壞了我的事？！”
“我……”
“暮雨，”陸齊軒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表情慢慢柔和了下來，就好似剛剛那個陰沉沉的人並不是他一樣，“你現在和我是一體的，這一點，你千萬別忘記了。”
“我以後不會了。”被陸齊軒那樣一說，餘暮雨也覺得自己是衝動了一點，而且，她也怕陸齊軒到時候對她發火，所以這些話也是誠心的。
陸齊軒點點頭，“以後，也別跟蹤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對我那樣做。”
他知道？知道她跟着他？
陸齊軒像是知道她此時都在想些什麼一樣，“如果你不是後來做了這樣的事，我可能都不會說。但是，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明白嗎？”
餘暮雨的臉開始燒起來，頓時就有一種做小偷、事後被抓到的尷尬和不自在，讓她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抿着脣選擇不說話。這個時候，多說多錯，那還不如不說。現在的她，真的只有他是她的依附了。
陸齊軒將菸蒂隨手丟在菸灰缸裏，他站起身來，淡漠地看了一眼微垂着頭的餘暮雨，“以後，你就安分待在家裏，不要去耍那些小聰明。我允諾給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不然……”
陸齊軒並沒有將話說完，但話裏的意思，餘暮雨一聽就能明白。
他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要是打亂了他的計劃，那麼……她得不到她想要的生活都是其次，她可能還要受到來自他的一些不好的對待。
至於，那些不好的對待是什麼，他自然不會說，但她知道，一定是一些她不敢想的。
她一個激靈，身上突然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背上不斷地冒着冷。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突然驚覺，那個邁着沉穩的步子一步步走出客廳的高大男人，早已經變得不是她所熟悉的他了。他的心，較之以前更冷硬，手段也更是厲害了去。這樣的他，是自以爲是他的親人的她萬萬不能招惹的……
她捏緊了雙拳，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放心，以後……都不會了。我……不會再魯莽，因爲，我也希望你好。今天的事，是我衝動了，你別生我的氣。往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保證！”
陸齊軒沒回頭，只堪堪停住腳步，“嗯。”
“那你呢？”
陸齊軒眉心動了動，不明所以地迴轉過身去，卻並沒有出聲，只用眼神詢問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餘暮雨站起身來，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今天，你……是不是就該死心了？”
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她跟蹤他的事情，那麼，他也自然就知道她也跟去了茶樓。茶樓的裝潢佈置，他是知道的，想來也應該是知道她都已經聽見了他和盛希安說的那些話並且……也看到了他和霍紹庭的明爭暗鬥了。
所以，她也確實是沒什麼好隱藏的了。那麼，就直接問出來，也好給她一顆定心丸。
陸齊軒垂眸盯着腳下的地面看了幾秒，隨後才掀起眼皮看向她，“你想我怎麼回答？”
餘暮雨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你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我只是想要知道。”
“很有必要？”
“對！”
陸齊軒勾起一側脣角輕嗤了一聲，“暮雨，我不需要給你任何回答。”說完，他沉吟了片刻，又說道，“到時候，你自然會看到我的回答。但在那之前，收起你的那些小聰明，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