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坐在飯廳裏,愣愣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陽餘暉。
好一陣過後,他的目光又慢慢地移至旁邊的位置。
那個位置,是徐良以前經常坐的。
可是上面現在空無一人。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隻碗,後牙槽緊緊地咬着,在兩邊臉頰上鼓出兩個大包。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拿起勺子,顫着手將碗裏的粥送進嘴裏。
那隻碗裏,是他今天上午熬的那鍋粥。
他清理廚房的時候,並沒有將鍋裏剩下的粥倒掉。
因爲當時沒有攪拌,鍋底的粥有些糊了。
剛吃了第一口粥,他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原本他還想着做點兒粥給良哥喫,結果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裏吃了
一想着之前和徐良一起坐在這餐桌上喫飯的畫面,他的喉嚨就更得難受。
以後,他又要一個人喫飯了。
豐盛的、簡單的,都不會再有人陪着他一起吃了,也不會有人像是照顧小孩子那樣往他的碗裏夾菜叫他多喫一點,更不會有人再給他做一大桌菜,還給他做大蒜炒豬肉這道菜了
往事歷歷在目,轉眼卻是滄海桑田。
“黑哥。”
還在兀自傷感時,大力就走了進來。
黑子沒有擡頭,只努力地從鼻腔裏發出一個音節,“嗯。”
“黑哥,我們剛剛找到了一家典當行,不過”
黑子擡起頭來,“不過什麼”
“良哥今天早上確實是去了那邊的,不過他們說,東西恰好又被別人買走了。
我說想要看看良哥拿的是什麼東西,或者讓他們告訴我是什麼人買走的,他們卻不願意說。”
今天從元山回來之後,他先送黑子回來。
黑子今天心情太差了,去典當行找徐良賣了的首飾這種事情,由他們去做就好。
a城很大,典當行也有好些家。
正規的典當行需要走的流程很多,爲的就是怕別人拿去當掉的東西有問題。
徐良今天就拿到了錢,就說明他不是去的這種地方。
不正規的典當行也有一些,但因爲不是那麼正軌,所以有很多都是開在偏僻的地方,需要熟人介紹才知道。
好在他們在這一行做的時間比較久,對於這種地方,多找幾個人打聽一下也就知道了,然後再挨着一家一家地找過去就行。
就在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徐良去的那一家典當行,卻出了這種問題。
黑子眯了眯眼,不輕不重地說道:“這麼巧”
他的話裏,帶着幾絲嘲諷之意。
大力輕咳了一聲,“我們想看看監控,他們也不讓。
所以黑哥,可能還需要你去走一趟。”
“你也覺得東西還在他們手裏”
“是的,黑哥。”
大力能做到黑子的心腹這個位置,自然是有一些本事的。
他早在和典當行經理說話的時候就覺得東西還在。
可是,這些年來,黑哥又交代了他們,要他們不要輕易惹事。
所以,他纔回來找黑子。
“那叫典當行叫什麼名字”
“招財。”
“老闆叫什麼
知道嗎”
大力回答道:“大名叫沈牧。
外號叫沈財。”
“沈財
生財
倒是個好名字。”
他也沒有馬上就起身,而是繼續喫粥。
每一勺,他都要咀嚼很久。
待那碗粥喫完,他放下勺子,也沒有去拿紙巾,只擡手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這才站起身來,“走吧,我親自去一趟”
典當行離黑子的別墅不算很遠,開車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
大力停下車之後,黑子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坐在車裏抽菸,眼睛卻透過車窗玻璃看着外面的那家叫作“招財典當行”的店門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他將煙抽完,這才沉聲說道:“走吧。”
大力跟在黑子身後走進了典當行的大門,看樣子老闆是賺了不少錢的,典當行裏裝潢氣派,帶着幾絲古色古香的韻味。
黑子雙手背在身後,淡淡的環視了一圈,這纔對前來詢問他們有什麼需求的大堂經理說道:“今天,你們這裏有人來賣過一樣東西,我兄弟剛剛來問過,相信你們還有印象。
要是可以的話,我想要贖回去,不知可不可以”
大堂經理瞥了一眼黑子身邊的大力,他早就在看見大力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兩個人跑到這裏來的原因,不過嘛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之前我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東西已經不在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賣出去了”
黑子嗤笑了一聲,“上午剛賣到你們這裏的東西,下午就被人買走了
那麼湊巧
而且,據我所知,典當行是要將東西保管一段時間的不是
你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太符合規矩”
“先生,我們並沒有像你所說的這樣做,我們都是按照規矩來的。
早上的時候,那位徐先生並不是將東西典當在我們這裏的,而是直接賣給了我們。
所以,我們再轉手賣給別人,也是合理的。”
黑子皺了皺眉,又說道:“那麼,我能知道是誰買走的嗎
那樣東西對我來說,比較重要,還望你理解。”
“實在是抱歉了。
先生,你也知道我們這裏的性質,所以買賣的東西和客人都是保密的,也望你理解。”
這樣的規矩,黑子自然知道。
黑市嘛,做的就是這樣的勾當。
說好聽點是保密,說難聽了那就是根本就見不得光。
有很多東西,那都是來路不正當的。
“那麼,我想要看看監控,可以吧”
當初徐良找他演戲騙羅佩蓉,他便已經見過了那些首飾的。
但是,昨天的時候,他卻沒有再檢查,所以也就不知道良哥今天拿走的到底是哪一件。
客戶經理有些爲難地說道:“抱歉,不能。”
在又一次被拒絕之後,黑子一下子就沉下了臉來,他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兜彎子,直接沉聲說道:“你們老闆呢
叫他出來”
大堂經理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也是一滯。
這個人的口氣好大
可是,他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小嘍,“實在抱歉,這位先生,我們家掌櫃的今天恰好不在。
不知道你是有什麼事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到時候再轉達給他。”
看着大堂經理臉上那虛假的笑容,黑子可沒什麼好臉色,“你
你算什麼東西
我要和你們老闆說話,聽清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