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幾個人都沒有說話，視線卻又都投擲在霍正宏的身上，等着霍正宏的回答。
霍紹庭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這件事跟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一般。盛希安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他則是安撫性地衝着她笑笑，示意要她別擔心。
陸齊軒一派閒適，餘暮雨則是勾着笑，閒閒地觀賞着自己新做的指甲。
葉舒的心卻是高高提起，心跳也變得越來越快。
她雖然是對霍正宏失望，也覺得憋屈和受傷，但她的心裏……其實多數還是抱着那麼一點兒希冀的。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的可笑。
“不行。”霍正宏終於還是開了口。
他的話一出，葉舒僵直的背脊鬆懈了下來。可還不等她揚起笑意，就聽霍正宏又說道：“按照霍家的規矩，她入不了。因爲……她並沒有嫁給我爲妻。”
霍正宏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能聽得明白。
陸齊軒聽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輕哼了一聲。
霍紹庭垂眸看着地面，脣上勾着一抹嘲笑，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葉舒身上一抖，心上彷彿是被人插了一刀似的，鈍鈍的疼。她原本還以爲霍正宏還稍微有那麼一點兒良心，原來他指是的卻是這個。
“不進也罷。”陸齊軒像是開了恩，臉色有了緩和，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那個地方，想來也是烏煙瘴氣的，我媽要是進去了，還沒得個清淨的日子。本該屬於她的那個地方，就留給你現在的老婆吧。”
他說這話，其中大有深意。
隱射霍家不怎麼樣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在咒葉舒去死。
霍正宏有些不開心地說道：“不要那樣說話。”
霍紹庭有些惱火，“陸齊軒，給我住口！”
葉舒氣得發抖，脣都氣白了，“你……你……”
陸齊軒輕哼道：“霍夫人的位置，本該是我媽的，”說着，他擡眸朝葉舒掃去，在看到葉舒那氣得像是丟了半條命的樣子，他也沒有一點內疚的意思，“是這個女人，搶了去。霍家陵園屬於霍夫人的那個位置，不也是她的？我說的難道不對？葉舒，搶人家男人的事情，你做得好，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噩夢？”
盛希安心中訝異不已，陸齊軒的母親……是被葉舒擠走的？可照着葉舒剛剛的表現來看，她似乎並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
“什麼搶？”葉舒失聲大吼起來，“你不要血口噴人！”
“難道不是？”陸齊軒眼神一暗。
“不是！”葉舒心慌意亂地否認道。
她看了日記，霍正宏和那個女人的事情，確實是在她認識霍正宏之前。可是，她那個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霍正宏還有個深愛的女人。如果她知道……
呵！哪有什麼早知道？
“你將他拐上了你的牀，然後又在極快的時間內和他結了婚。”陸齊軒面無表情地說。
葉舒的面色一變，有羞赧，也有氣急敗壞。
“胡說八道！”可是，這句話，她說得卻沒有什麼氣勢。
當年……確實是她使了計將霍正宏拐上牀的。在那樣的年代，她要做出那樣的事，她需要多大的勇氣？可是，她那時候被終日的愛意和想念給磨得沒了理智，只想要得到那個對她不理不睬的男人。
陸齊軒也不在意葉舒的矢口否認，只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眼神裏滿是譏諷和不削。
“你在成爲霍夫人的時候，我的母親……”陸齊軒的眼神暗了暗，“她被霍老爺子控制着。那時候，她還懷着我。後來，她生下我，帶着我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而你……這個霸佔了她喜愛的男人的女人，卻毫無愧疚地享受着本該屬於她的一切。”
葉舒聽得失語，心裏有很多話想要說，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一個勁兒地搖着頭。
“別說了！”霍正宏近乎崩潰地開口，帶着點兒乞求地看着陸齊軒，“你別說了！”
“我爲什麼不說？”陸齊軒冷冷地回，“我要是不說，你們怎麼知道我媽這些年來的委屈？又怎麼知道我所受的委屈？”
霍正宏的眼眶很紅，整個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萎靡又頹廢。
而陸齊軒就像是沉浸在了過去，目光幽暗，神色間有着怨恨，也有着對往昔美好回憶的眷戀。
“其實，我跟着她一起生活也挺好的，她那麼賢惠溫柔，她會給我一個家。可是呢，你，霍正宏，又找到了我們。”
這一次，他沒有再言不由衷地喊霍正宏喊爸，而是直接喊的他的名字。語氣中，對霍正宏的厭惡和恨意，藏都藏不住。
“呵！”陸齊軒嘲弄一笑，看着霍正宏一字一句的道，“那個時候，我們也算是過了一段還算幸福的日子吧？不過，要是能夠選擇，我可真是寧願選擇你沒有出現過。沒有父親又如何？我會當他死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念想，也不會因爲你而過成了那樣！”
霍正宏眉心緊皺，一臉的心痛。
“就是因爲你出現了，霍老爺子纔會因爲你不回你所謂的家，所以派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陸齊軒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許多，“我和我媽無依無靠，你覺得我們能怎麼辦呢？趁着你出國的時候，霍老爺子親自來要我們離開，說我們的出現已經破壞了你的家庭。他說，你已經和葉家的千金結婚了，你們霍家的媳婦，怎麼說也不能是我媽那樣的人。”
“我媽怎麼了？這個世界上誰能比她好？就包括你現在的霍夫人，她就真那麼高尚？我媽出身再不好，起碼也沒想着要給男人下藥拐到自己牀上，然後搞大了肚子要名分。”
霍紹庭聽得眉頭一皺，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顫抖個不停的中年女人，卻到底沒有出聲打斷陸齊軒的話。他，有他的思量。
陸齊軒繼續說道：“嗯……他最初只是警告，興許是因爲還看在我的身上到底還流着你們霍家那高貴無比的血的份上？”他哼了哼，“可是，誰稀罕呢？”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霍正宏，“你知道我們當時有多害怕嗎？可是，我媽傻啊，她想帶我悄無聲息地離開，又怕你難過。所以，等着你回國。我媽給你說了，你當初是怎麼回答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