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暮雨的心猛地一跳，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一拍。她飛快地瞥了一眼客廳口那邊，然後又有些慌亂地看向陸齊軒，希望他能想點兒辦法來。
事到如今，她是再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地覺得霍紹庭是在空口說白話。他要是沒有證據，剛剛也斷然不會說什麼讓人進來的話。
陸齊軒給了她一記要她安心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氣，也只能強忍不安，選擇靜觀其變。
盛希安垂眸盯着膝蓋，心裏雙手也握在了一起。手背上突然覆上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它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似在給她安撫，然後便又輕輕的握住了她的右手。
她擡眸看去，霍紹庭也正凝視着她。對上她的視線，他衝她輕輕地勾起脣角。他的眼神，讓她覺得安心。
不多時，大門口便傳來響動。腳步聲頓起，申航帶頭走在前面，他的身後是馬力。馬力還押着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
三人很快來到客廳，因爲客廳裏的人有那麼好幾個，申航也沒有一一打招呼，只對霍紹庭說道：“總裁，人帶過來了。”
霍紹庭微微頷首：“嗯。”
看着被帶進來的那個男人，陸齊軒的眸光頓時暗下了幾分。他眯了眯眼，隨意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也僵了一僵。
餘暮雨自然也是認得這個男人的，不過需要細細辨認一番纔行。這個人……被霍紹庭找到了？
霎時間，她只覺得自己快要坐不住了，但她也知道，現在要走，也已經遲了。
霍紹庭側頭看了一眼被帶來的那個男人，“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吧。”
那個男人，是阿成，也就是前些日子被霍紹庭找到並狠狠教訓過一番的人。
霍紹庭發話之後，阿成忍不住往陸齊軒那邊看了一眼。確切來說，是自他進了這個豪華氣派的客廳之後就一直在緊緊暗暗地看着坐在稍遠處的他。
他的心是慌的，也是怕的。因爲，陸齊軒和霍紹庭這兩個男人，誰都不是好惹的主。
幾年前，他喫過陸齊軒給他的教訓。而現在，霍紹庭也逼得他進退維谷。
“霍先生讓你說話！”見阿成遲遲不開口，馬力推了他一把，很是不客氣。
阿成踉蹌了一步，又很快站好。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暗暗咬了咬牙，這纔在極端的掙扎之下開了口：“三年前，我收了人家的錢……”
申航皺了皺眉，狠狠地瞪了阿成一眼。
阿成吞嚥了一把唾沫，繼續說道：“他們……要我去收拾一個人，我……看價錢很可觀，所以我就答應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要我收拾的那個人……就是霍紹庭先生。”
葉舒心上一凜，強忍着憤怒沒有開口，只等着那人繼續說下去。
“因爲我們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我們去了觀星山早早等待。後來霍先生到了，我們就……和他打在了一起。霍先生後來受了傷，被我們弄下山去了。他當時……傷得很重，那裏又沒有什麼人，我們也覺得他應該是活不了了。因爲……給我們錢讓我們辦事的人本來就是想要他的命。”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帶着霍先生離開……”
葉舒咬着牙站起身來，渾身都在顫。她握了握拳，幾步衝到阿成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那一耳光，她是用了大力氣的。
阿成的臉被打得一偏，嘴角都出了血。而葉舒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踉蹌了兩步，還是被申航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纔沒有跌倒在地。
“你怎麼敢？！”葉舒指着阿成的臉大罵，“你竟然還想要他的命？！你怎麼不去死？！”
她是真的憤怒，因爲那個人是她的兒子啊！要不是他命大，當年他可能都已經不在了。
阿成不吭聲，就只是默默站在那裏。他的嘴角出了血，他也沒有擡手去揩。
申航拉着激動的葉舒，“夫人，你請稍安勿躁。等我們將事情問清楚了，你再出氣也不遲。”
葉舒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卻也沒有再張牙舞爪地不聽勸，只憤憤地瞪着阿成。
申航開口：“當時帶霍先生下山的人，你還記得她的長相嗎？”
阿成回答道：“嗯。”說着，他四下看了看，最後對着盛希安說道，“就是她。”
葉舒背脊一僵，不敢置信地盯着盛希安，目光閃爍間，心情像是狂風過境一般，變得極爲複雜起來。
“當初叫你做事的人，你還記得對象的名字和長相嗎？”申航朝阿成由問道。
阿成點了點頭，“記得。”
“他的名字。”申航又說道。
阿成舔了一下乾燥不已的脣，“餘……餘暮雨。當初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我……不知道他的長相。”
陸齊軒嗤笑出聲：“這位先生，說話可得負責任。”他的聲音極低，卻帶着濃濃的警告和威脅之意。
阿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忙不迭地去看霍紹庭。
過了好幾秒，他穩定了心神，加重了口氣又說道：“當年，餘暮雨找到我給了我兩百萬，要我弄死霍先生。那天餘暮雨不放心，所以也跟着去了觀星山，那個男人也去了。後來……霍先生和這位女士下山之後，其實餘暮雨也還是可以叫我們動手的，但是她沒有，最後她和那個男人將霍先生帶走了。”
說這些，阿成又急急對霍紹庭說道：“霍先生，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句假話。當初他們是轉賬給我的，我還拍了轉賬記錄的照片，付款人不是餘暮雨，但只要是他們的人，你們想要查，也絕對會查到，那個人跟他們是有關係的。而且……我還有一份當初我們通話的錄音，那份錄音也包括了那天從觀星山下來的一些對話。”
說着，阿成將那份錄音交給了申航，申航又將錄音筆遞給了霍紹庭。
霍紹庭沒有接，卻是讓申航點開了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