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后一邊攜着顧青辭的手，一邊帶着她往千秋殿的方向走去。</p>
看到幾個不遠處的宮人嬉嬉笑笑地沒有行禮就跑開了，楊太后眉頭略微擰了擰。</p>
她很少回宮，今日穿着又不非常華麗，因此這些眼高於頂的宮裏奴才不認得她，這也就罷了，可皇后長居於宮裏，怎麼這些奴才還如此怠慢？</p>
楊太后拍了拍顧青辭的手背，“皇帝平日裏也有些不着調，之前老是微服出宮，難免對你怠慢，若是宮中有奴才對你不敬，可萬萬不能縱容，否則這些個人只會越發欺軟怕硬。”</p>
顧青辭一開始沒明白，只是點頭，“太后說的是。”</p>
楊太后多看了顧青辭一眼，道：“你性子好，皇帝身邊能有個你這樣的女人，哀家真的很放心。”</p>
顧青辭能從楊太后的眼神裏看到真心的喜悅，她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怕這場戲被戳穿後，這個母親的心會被傷害。</p>
儘管從赫連城那裏得來的信息是楊太后對他不公，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楊太后一定不是他眼裏的那種人。</p>
走到一處小花園，楊太后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眼底泛起了回憶的光。</p>
顧青辭看了眼前面，這是個裝飾得比較隨意的小花園，打理得也不精緻。</p>
“太后……”</p>
楊太后回過神，笑道：“讓你看笑話了，哀家只是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舊事。”</p>
說着，楊太后衝身後的顧青辭招招手，“來，你跟哀家進去瞧瞧。”</p>
顧青辭好奇地跟了進去，畢竟這個小花園看起來根本入不得皇室貴族這樣生活奢華的人的眼，她也不知道這小花園有什麼特別支持。</p>
進去後，顧青辭看到一架小秋千。</p>
楊太后走到鞦韆架旁，輕輕拍了拍，笑道：“你都不知道，皇帝小時候有多皮，那時候先帝還在，最頭疼的就是怎麼管教他，我也是。”</p>
顧青辭跟着笑了，這一點她是深信不疑的，畢竟赫連城這隻老狐狸一看就從小不是個省油的燈。</p>
楊太后看顧青辭笑了，捂嘴笑道：“你可千萬別笑，他小時候呀，小聰明有，但也很傻，都說兒隨娘，明明哀家可不是這樣的。”</p>
顧青辭微微抿脣，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太后，皇上和信王爺，都是您和先帝的孩子？”</p>
楊太后微怔了片刻，隨後走到了顧青辭面前，拉着她在一邊的石桌旁坐下。</p>
“皇帝是不是同你說過，他是哀家抱養來的？信王纔是哀家的親兒子？”</p>
顧青辭擡眸看了眼楊太后，直接說道：“的確。”</p>
楊太后笑道：“這個赫連城！”</p>
看楊太后這神色，顧青辭覺得更奇怪了，“難道不是這樣？”</p>
楊太后撇了撇嘴，“他可真不給親孃面子。”</p>
顧青辭挑眉，“難道皇帝真的是太后的親生骨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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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楊太后重重點了點頭，“這是自然，血濃於水，哀家和皇帝是真真切切的母子，而信王纔是哀家抱養到身邊的皇子啊！”</p>
“可是皇上他不是這麼看的。”</p>
楊太后嘆了口氣，“哀家身邊的人都知道哀家對信王好，可這種好帶着補償和同情，哀家心底最最心疼的還不是自己這唯一的親兒子。”</p>
顧青辭疑惑地問道：“可是太后有自己的親兒子，爲何要抱養信王到身邊，還讓皇上產生了這麼大的誤解？”</p>
楊太后沉默了許久，顧青辭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唐突。</p>
於是顧青辭輕笑道：“太后不是還想去千秋殿瞧瞧？這會兒也休息足了，不如先去千秋殿。”</p>
楊太后知道顧青辭是在圓場，她拉住了顧青辭是手腕，另一隻手輕拍她的手背，“這些事已經在哀家的心底藏了二十來年了，現在說出來，或許也松泛一些。”</p>
於是顧青辭重新坐了下來。</p>
楊太后開口道：“其實最可憐的是信王，當年他生母地位卑微，只是個洗衣婢女，哀家那時陪先帝出宮，剛回宮就聽說了信王的生母難產，她又遭貴妃陷害，買通的巫師說不能在那天產子，愣是不許接生婆接生，足足哀嚎了一天一夜，等到哀家回宮，人已經沒了，但孩子還有口氣。”</p>
顧青辭這才明白，“所以太后便將信王接到了身邊？”</p>
楊太后點點頭，“正是，就算先帝重罰了貴妃，可人還是沒了，哀家心疼這孩子沒了娘，因此才接到身邊，那時候皇帝也小。”</p>
“原來如此……”顧青辭感慨地看着楊太后，“怪不得他心有不甘。”</p>
楊太后搖頭笑道：“哀家都知道，他從小調皮，可也上進，大部分時候就是爲了爭這口氣，那時候爲了奪得毒綱的繼承權，一個五歲的孩子，足足三天背會了半本冊子，後來先帝便將毒綱給了他。”</p>
看着楊太后說起赫連城時眼底冒出的柔光，顧青辭知道楊太后不會說謊的，看來她和赫連城之間的誤會的確很深。</p>
從小花園出去，楊太后對顧青辭又多了幾分親切，“走吧，去瞧瞧你的寢殿，有什麼不妥當的就改一改，正好藉着你和哀家去青峯山的機會修繕宮殿。”</p>
顧青辭謝過楊太后，心裏卻沒當一回事，畢竟按照她的計劃，她以後根本不可能再回到這裏，因此楊太后說什麼她便聽什麼。</p>
去了一趟千秋殿，楊太后給顧青辭大大小小修了十來處，還換了好些櫃子。</p>
看着楊太后親力親爲地指導嬤嬤記下那些，顧青辭是真的心裏很暖，只是可惜，沒多久辦完西涼的事她也不會停留，更何況這個身份徹頭徹尾都是假的。</p>
陪着楊太后給千秋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修繕了一遍後，天色不早了，顧青辭又親自將楊太后送到了宮門口。</p>
就在楊太后要上馬車的時候，突然眼睛尖，喊道：“大國師！真是太巧了！大國師！哀家在這裏！”</p>
顧青辭錯愕地回頭，竟然看到穆玄景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來，遠看還真有幾分謫仙下凡的氣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