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光現在在哪裏，這是他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傷透，此刻他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就像是對了會一般的肉體在風雨飄搖之中悠悠晃晃的來到了自己的寢宮。
周圍佈滿了潔白無瑕如瀑布般的幔帳，有夜雨春風之中吹來，在不斷的飄蕩，增添了不少肅殺氣象，儘管是春天，可是依然肅殺。
劉光光此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難道還是躲藏在了他的畫師之中，不大可能，畢竟他曾經聽說汪相思派出的東廠人員在他的畫師裏面搜查了三天三夜，可是依然沒有搜查到他的藏身之地。現在他到底在哪裏，還安全嗎，這是朱厚照現在最爲關心的問題。
還有一個人是他始終都放心不下的，這個人就是霜兒，曾經的霜兒是多麼的可愛，曾經的霜兒是多麼的開朗，多麼的討人喜歡，可是就在他們快要出事的時候，他有一種明顯的感覺，那就是她開始變得猶豫寡斷了。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蒼白的看起來就像是鬼一樣，現在的皇上變得枯瘦如柴，大概是因爲那樣的事情，那已經掏空了他的身子，深陷的眼睛裏面看不到一點光線，之後無盡的幽怨，無盡的空白。
在他面前那個雕龍刻鳳紅木茶几之上擺放着美酒，只可惜的是這個年代還是沒有咖啡的，如果真的有，或許他是真的可以一演美酒加咖啡的畫面。
優美的高腳杯裏面自己自斟，倒滿了烈酒，一一揚脖子把所有的酒全部喝光，一道火板般的線性火焰彎彎曲曲吞到他的小腹之中。可是讓完全沒有在乎，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不知不覺之中便陷入了沉醉，沉醉的一塌糊塗，這個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冒出來兩個丫鬟，他們的腳步是多麼的匆忙，可是踏在這樣的地板上沒有一點聲音。只能看到他們匆忙的身影，還有匆忙的嫋娜步伐。他們輕輕扶起朱厚照的身子，好在對方的身子並不是很重，如果換作是劉光光的身子，相比他們兩人是絕對扶不起來的。
迷迷糊糊之中的朱厚照感覺到有人在輕輕的攙扶自己，他便輕輕的甩開了兩人，兩個丫鬟根本就沒有注意，一個被他摔倒了外面，另一個被他摔倒了窗戶旁邊，她們到底臉上都露出來了驚訝失措的表情，她們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的皇上會喝這麼多酒，會顯得如此頹廢。
可是他們並沒有就此放棄，繼續趕上來拉着皇上的衣裳，似乎嘴中唸唸有詞，不知道這樣的兩個宮女看起來並不像是經常伺候他的人，此刻的手腳顯得非常笨拙，不知道他們是不情願伺候皇上，還是心中有什麼委屈，總之他們的行動裏面似乎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此刻的人皇上儘管酒醉，可是他依然清晰的意識到一點，這樣的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自己現在的生命都是處在危險之中，或者旦夕便有生命之虞。
皇宮之中的御林軍，還有錦衣衛他們暫且都失去了對他們的控制，他清晰的記得左世襄統領那天是怎麼沉默的，儘管他沒有說話，儘管他沒有明顯的拒絕，可是他依然能夠清晰的意識到一點，那就是對方是真的不敢站在自己這一邊，那就說明他站立的依然是汪相思的那一邊。
在說着什麼。
沒有移動，更加的沒有上牀睡覺，只是就這樣的坐在地上，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並且還朝着兩個幼小的宮女發脾氣，她們都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依然保持不便，依然堅持不懈的扶着皇上。
“你們都走開，你們都是走開！你們是魔鬼，你們是魔鬼，你們來到這裏要幹什麼，是不是想要殺朕！”
“朕是皇上，是天子，是你們的主子，難道你們想要謀反。不要拉朕，不要扶朕，你們都走吧，你們都是魔鬼，想留在這裏吸朕的血！”
“……”
“……”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着什麼，更加的沒有人在意他的喊叫，似乎整個大明王朝的皇宮之中已經沒有人了，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可是朱厚照現在是害怕的，是恐懼的，是心神不定的，無論如何對他自己身邊的人都保持着懷疑的態度，什麼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其中一個丫鬟唯唯諾諾的說，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兩個人的膽子都是非常小的，此刻看到對方的眼睛裏面都是充滿着稚嫩之氣。
可是皇上依然不相信他們，看着她們兩人在不斷的靠近，不會的叨擾着他，心中更加的煩悶，大喊大叫道，
“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要殺人了！要殺人了！”
“他們要殺人，他們要殺朕！”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之中飄蕩，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但是這樣的聲音竟然把這樣兩個丫鬟嚇壞了，真的是嚇壞了，如果皇上在這樣酒醉的夜晚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她們是真的負擔不起，可是她們就這樣的幫扶下去一旦他大叫的聲音驚動了錦衣衛，他們過來的時候，會不會拿自己試問，儘管他們兩個人單純如狗，可是在這樣黑暗的政治背影之下什麼事情都會發生，想要願望一些好人，或者是想要陪葬一些好人，那豈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他們的臉上都是蒼白的，都是驚悚的，可是想要直至朱厚照的大喊大叫，她們兩人還真的是不沒有人在意她們的感受，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死活，就算是現在有人讓他們死，她們真的是活不到明天。
皇宮之中的陰暗，皇宮之中的陰謀她們雖然不知道，可是他們肯定聽說過，肯定能夠感受到這樣的氣氛是多麼的壓抑，這樣的氣氛是多麼的扣人心絃，和撩人心境。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見了外面一陣陣匆忙塔塔的腳步聲響，很快便有一隻錦衣衛闖了進來。當他們看到裏面沒有刺客，只有兩個宮女在奮力的服侍着如癡如醉，如癲如狂的朱厚照的時候，他們都站立着不說一句話。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朱厚照終於看着這隻隊伍，眼神迷離，隊伍裏面走出來一個人，這樣的身影他是多麼的熟悉，曾經伴隨着他以前的所有生活，還有就是伴隨着他從中原回來的所有歸途。
能夠做到。
這個跟人的名字叫做左世襄，也是一位昔日皇上身邊的愛將，可是自從香滿天出事之後，他就很少露出鋒芒，說實在話，他現在的境界也是很高的，至少也要在冥界高級，只是他的還是相安立命的好，就算是他有報國之心，可是面對着浩大的東廠組織，面對着汪相思的所有黨羽，他還是選擇了歸順，還是選擇了不在出聲，還是選擇了沉默，還是選擇了息事寧人。
畢竟他現在還有一家子老小，他可不想在這樣的位置上做了一輩子都最後翻船，更加的不想要連累自己的一家人。當初去掠殺香滿天全家的場景他依然還記得。雖然沒有往他院子裏面去，不知道里面的屍體是不是真的堆積如山，至少血流成河是不會錯的，血都從裏面蔓延了出來。
所以當初還是執拗的想要站在皇上立場這一邊的他禁不住妻兒老小的勸阻，最後還是逆來順受的投靠了汪相思，可是到現在他依然是心底善良，絕對不會想要殺掉皇上，再說沒有汪相思的指示他也確實不敢這樣做。
再說就算是汪相思現在也不會這樣做，除非他把滿朝文武百官都當做了瞎子。除非他覺得這樣可以順理成章的不會遭到所有人的反抗，畢竟引起公憤的後果他是思考過的。
所以現在的汪相思依然是在等待時機，就算是不成熟的時機也好，總是需要有一個的。
所以眼前的事情他是根本就不會能夠殺掉對方的。只是淡淡的在等待，畢竟他是在迎接着陳生的到來。
所以左世襄現在只能從這支隊伍之中走出來，走到皇上跟前，跪在地上，說道，“皇上受驚了，皇宮之中有微臣在此把守，根本就不會有刺客闖進來，相比是皇上擔驚受怕管了，疑神疑鬼的。現在時候不早了，皇上您還是好好歇着吧。”
皇上只是瞪了他一眼，慢吞吞說道，“原來是誰，左將軍，當初朕大權在握的時候也沒有層虧待過你們啊，現在朕落魄了，現在朕失去了一切所有，難道你的臉上也有光芒嗎？”
這樣一番真摯的話說的左世襄啞口無言，他怔了怔，不知道說什麼好，似乎想要說什麼，又不能開口，覺得自己的臉上實在是無光，可是即便是無光也不能說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