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麪食就很好。”
從進門開始,這是陸爵風說的第一句話,乾脆利落,聽不出絲毫情緒。
夏雲笙詫異地着陸爵風,沒想到他會留在這裏喫飯,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白芷,她眸光暗了暗,也挨着陸爵風坐下。
陸爵雲沒什麼意見,手插着口袋,晃盪到夏雲笙旁邊,跟着坐下。
八米長的宴會餐桌,原本只有龍九延和白芷對面坐在最邊上。
現在突然多了這麼多人,雖然不顯得擁擠,但是氣氛總是怪怪的。
尤其是,雕刻着繁複精緻花紋的餐桌上,並沒有擺放多麼精緻的菜餚,而是清湯寡水的麪條。
哦不,還有意大利麪,以及粉紅色的番茄汁面,翠綠色的菠菜汁面,紫色的紫薯麪條……色彩絢爛,比彩虹還熱鬧。
但再多花樣也扭轉不了這一桌面條開會的局面。
傭人在每人面前把每種麪條都擺放一份,供大家隨意選擇。s11();
陸爵風的目光落在的眼前這份清湯麪上。
璀璨的水晶燈照在白瓷描金面碗上,清亮的湯汁上沒有絲毫油光,綠色蔬菜摻着白色的麪條,最最簡單,卻是烙印在他味蕾中最深刻的記憶。
白芷還在碧水清苑的時候,曾經煮清湯麪給他做宵夜。
陸爵風端過清湯麪的時候,視線不着痕跡地從白芷頭頂掠過。
此時,白芷微垂着眼眸,傭人在她身邊小聲詢問。“白小姐,您需要意大利麪,還是彩虹蔬菜汁面,還是清湯麪,或者墨魚海鮮麪……”
白芷擺手,打斷傭人後面的話,“給我一碗清湯麪,謝謝。”
可她不知道,隨意的一句話,陸爵風冰封的眼眸裏終於有了一絲溫度。
夏雲笙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對誰都是溫和禮貌的樣子。
但是她的目光始終在白芷和陸爵風之間來回打量着。
到這兩人選擇一樣的清湯麪,她臉上的笑意微微凝滯。
只一瞬間,夏雲笙也若無其事地端過清湯麪。
龍九延過白芷挑選清湯麪,也選了一碗清湯麪。
沐建華也是一樣的清湯麪。
陸爵雲漆黑的眼睛在餐桌上溜了一圈,嘴角微微一抽。
除了宋思明,在場所有的人都是清湯麪。
什麼時候清湯寡水的麪條也這麼受歡迎了。
陸爵雲略帶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安靜的餐廳裏尤其突兀,“真沒想到大家都是素食動物,不約而同全喫清湯的,但是我喜歡喫肉,你們不喫肉,可不可以把肉都給我?”
白芷聽到這一聲,悄悄地擡眼又迅速收回視線。
這一,她也忍不住驚訝。
坐在她對面的龍九延,陸爵風,夏雲笙,還有身邊的沐建華,全都是清湯麪。
夏雲笙是女人,減肥喫清湯麪可以理解。
白芷最瞭解陸爵風的飲食習慣,他可不是素食主義,和沐建華喫過飯,他更是喜歡喫肉。
龍九延更不像是喫素的。
擇了清湯麪,到底因爲什麼?
白芷不想往自己身上想,但是現實卻讓她不得不多想。
她一刻也不想再這裏多待,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
又淡定地繼續低頭吃麪。
餐廳裏的空氣非常安靜。
一碗清湯麪,愣是被在場的人吃出法式大餐的優雅,陸爵雲牙根發癢。
搞什麼?
故意說道:“九爺,難得這麼多人聚在一張餐桌上,吃麪歸吃麪,能不能開瓶酒助興,不然太沒意思。”
龍九延並沒有第一時間作答,而是徵詢白芷的意見,“可以加酒嗎?”
親暱的態度好像白芷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在場的人神色都變了變。s11();
白芷擡頭,禮貌性地應了一聲,自動屏蔽一切干擾。
“龍先生,沐先生是白芷的未婚夫。”
他又對其中一個傭人說:“你去給沐先生倒上,特級園的紅酒,怎麼也得嚐嚐。”
“我不喝酒。”
畢竟這是龍九延的場子,就算他有再多不滿也不能隨意發作。不然就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他還不至於這麼不識趣。
陸爵風幾乎是和白芷同時開口,拒絕傭人擺放過來的紅酒。
沐建華慢了一拍,但還是說道:“九爺,我要照顧小芷,今天也不能喝。”
頓時,把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沐建華神色尷尬。
晶亮的紅色液體與水晶杯壁完美碰撞,空氣中溢出淡淡的覆盆子的水果香氣。
居然以白芷未婚夫的身份自居,簡直笑話。
龍九延表情不變,冷眼睨着沐建華。
“龍先生請隨意。”
不輕不重的聲音,好像一枚炸彈,把沐建華的腦袋炸的四分五裂,嗡嗡作響。
陸爵雲到瓶身的形狀,以及樸素簡單的酒標就知道這兩瓶酒出身不凡,來自勃艮第特級園。
當紅酒的氣息越來越接近鼻端的時候,白芷輕輕搖頭,“我有點頭暈。”
允許他坐在白芷身邊,不過是因爲他是在做的幾個男人中,對白芷最不重要的。
你能拿我怎麼辦?
陸爵雲託着手中的紅酒杯,另一隻手有節奏地在桌面上輕敲,嘴角噙着頗爲玩味的笑意,“沐先生,在九爺的地盤上,用不着你擔心白芷。”
白芷沒說話,身旁的沐建華卻緊張的不得了,“九爺,小芷現在眼睛還沒恢復,並不能飲酒。”
龍九延對林毅打了個手勢,很快,傭人捧着兩瓶勃艮第回來。
倒是龍九延,聽說白芷頭暈,立刻關切地問道:“是因爲我們之前喝的酒?”
聞言,陸爵風視線掃過身側的龍九延和白芷,又恢復沉冷的情緒。
從陸爵風進門開始,這是他說的第三句話。
龍九延冷酷的脣鋒上涌現譏誚,“是麼,可是她已經跟我喝過酒了。”
意大利工匠吹制的紅酒杯整齊地擺放在餐桌上,穿着白色襯衫的傭人用標準的姿勢爲在座的人倒酒。
清湯麪配頂級紅酒,真是厲害了。
沐建華當然出陸爵雲在針對他,不過並沒有再強硬拒絕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