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靜竹想象中的要聰明,但凡做錯一點勢必會引起她的懷疑,屆時所有的計劃可能都會毀之一旦。
這不是靜竹想看到的結局。
他只能壓制住自己躁動不安的心,慢慢找尋機會,這一等便是幾年。
靜竹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可以忍辱負重等到主持死,再找尋機會上位,更能悄然報復曾經所有欺負辱罵他的人,還能計劃長達十年的計謀。
他不在意這幾年。
但是他開始擔心了,任憑他計劃的如何好,江苒總是會橫插一腳。
她壞了他無數次的好事,抓了他的人,還主動做了防護措施,手底下那些人開始躁動不安的跟他抱怨。
阿萱的情況也越來越差了,他到底是沒等得及學到江苒的本事,將研究多年的方法用在了阿萱身上。
那藍晶花果然有用,阿萱的情況好轉很多。
那段時間他沒敢跟易晴說話,他從未瞞過易晴什麼事。阿萱的事,他也提過,但易晴不同意,這是他擅自做的決定。
他不敢看那雙眼睛,怕裏面出現自己無法接受的情緒。
他撒過無數次的謊話,早已做到面不改色的地步,不但能騙住別人,也能騙住自己。
他還是太過着急了,自己先漏了馬腳。
江苒到底知道什麼他也不確定,他只好在對方沒有確定懷疑上他後,說出那番一直怕會引起她注意的事,江苒竟然同意了。
後來他想了下,才知道大概自己以爲很艱難的事在江苒眼中不過是一件小事。
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
再見江苒時,她問自己是否適應,他當時面露疲態,展現虛弱,表示還不適應。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瘋狂。
他終於進入了隔絕了他四十多年的大門,發現了自己不知道的世界,他不怕。
那些陰魂哪裏比得上他記憶中拋棄他的人可怕。
他們隨便一個嫌棄的眼神足以讓他半夜從夢中驚醒。
人才是最可怕的。
到底是怎麼走到最後那一步的,即便回想起來,靜竹也不知道哪裏錯了。
他的人誤殺了魏紅英,那個對她慈愛,眼裏是真正帶着慈光的老人。
即便他嘲諷自己爲人扭曲,偶爾也不得不承認,他所防備着算計着的江苒還有老人是他心中算是特別的人,但他擔不起這個特別。
他已經對不起妻女,已經走到這一步,只能繼續走下去。
無數人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不能功虧一簣。
可是還是晚了。
他料定江苒不會對妻女下手,做好最後的安排,沒想到江苒竟會想到這麼一招對他,讓他最愛的人殺了他。
他怎麼可能想到易晴會動手。
她自己也嚇壞了,她是個溫柔膽小的人,以往連殺只雞都不敢,如今去對他下了手,她肯定是怕的。
自己已經害了這麼多人,都這個地步了怎麼還能讓她難受讓她哭呢。
他安撫的摸着她的臉,對她笑着,“別哭了…”
江苒出現的時候靜竹絲毫不意外,他心中最善良的女孩不會無緣無故殺他,他理解他也不怪他。
他想着江苒就算再恨他也不會毀了阿萱的魂體,到時候妻子陪着女兒,他也…
易晴自殺了!
靜竹無法接受的看着這一幕,該死的只是他一個人,爲什麼會這樣。
他顫抖着抱住妻子,才發現兩人許久沒有擁抱,如今躺在他懷裏才發現他的阿晴竟然這麼瘦弱,他到底在做什麼呀。
……
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真正的毫無感覺,彷彿變成了空氣。
江苒那麼恨他,肯定是殺了他,消了魂吧,也不知道阿晴怎麼樣了,還有阿萱。
不過,似乎有些不對。
“爸爸,你怎麼還在睡呀,媽媽都醒了,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要去買東西了。”
這是…阿萱的聲音。
眼前似乎沒有這麼黑了,那虛無的聲音漸漸清楚,靜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大牀之上,他身上穿着睡衣,旁邊趴着的是噘着嘴的女兒。
女兒的容顏和表情都是那麼鮮活,被拉着晃動胳膊,他才反應過來,“爸爸這就起來。”
也許是夢吧,聽說人消失後,會變成世界中的萬千分子中的一個,而着溫暖的氣氛大概是他的遺憾,所以在夢中呈現。
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便是笑了,果然是夢。
但是這個夢也太美好了。
妻子在打掃衛生,這房子他看了會才發現有些眼熟,像當初他跟阿晴去旅遊住過的民宿,當時他們說好,等回家後也蓋一座這樣房子,一家人住着。
原來這夢真的是按照他所想的來。
阿晴也說快過年了,鄰居都去逛街買東西,他們家也得買點裝飾品。
阿萱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這麼大的大姑娘了,在家裏高興的又蹦又跳,靜竹被她們的心情感染,不由笑了笑。
不過當他出了門,準備看看夢中的街道是怎麼樣的時,出門不久,他便愣住了。
那是…
“靜竹大師,你們一家人也去陰市逛街呀,一起吧?”
他震驚那竟是以前說過話的帝師協會的成員,可他不是死了麼?不記得兩人關係多好,爲什麼這人會出現在自己夢裏?
在隨後,他卻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
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淡笑,靜竹初次震驚後便是冷靜下來,他很快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點僵硬,就如同阿晴跟阿萱一樣。
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還有陰市…又是什麼。
“爸爸,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疑惑吧,你別記恨**姐了,其實我很感謝她,要不是**姐,阿萱纔不能跟爸爸媽媽一起過着這種生活,你就忘了以前的事吧。”
女兒停下步伐看來,那張臉跟以前一樣是單純着。
他扭頭看去,阿晴亦是點頭看來,他心裏一震,莫名明白什麼。
“我沒有記恨。”
他看着妻女不信的眼神,忽的就笑了,“我只是需要點時間緩緩,不是說逛街麼,帶我看看吧。”
看看這個江苒創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