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不能理解複雜情緒。
饒是感覺到家人看來的眼神不善，她也沒有解釋，像是出了神一樣。
這副樣子在梁家人看來，就是她推了梁晶下水後心虛的表現。
姐妹倆在家裏，都是一靜一動。梁晶從小聽話，長大更是溫溫柔柔，偶爾爭嘴都是梁小惠主動勾起。
量小說說話直接不客氣，這幾天因爲一點小矛盾，當着家裏面爭起來就有好幾回。
說是爭，在梁家人來看，都是大女兒咄咄逼人。
“都在這哭着嚷着像什麼話，梁寬你揹着梁晶回去。”老爺子走過來看了眼現場的情況，沉默了下，說了這麼句話。
這是打算息事寧人麼？
梁晶低着頭佯裝擦着眼淚，心裏怒火沖天。
她不客氣的想着，如果坐在地上落水的是梁小惠，爺爺肯定會當場發火。
看到沒有，這就是她跟梁小惠在家裏的地位差距。
她很生氣，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兩下，她知道別人不會幫她，爸爸肯定會。
乘着被扶起來時，梁晶把眼淚逼了些出來，看了眼梁父。
這一眼委屈而又可憐，霧濛濛的眼睛裏還有未散恐懼。
她像是站不穩一樣，甚至趔趄了下，看起來單薄又無助。
已經被大女兒的任性消磨的沒有父愛的梁父，恰好看到這一幕，火星子就冒了出去，忽的走向大女兒身邊，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這巴掌清脆而又響亮，所有人都愣住。
梁爲民怒喝一聲，“你瘋了不成。”
誰也沒料到梁父的動作，梁小惠都愣住了，她捂着臉擡頭看着這個以前從沒對自己發脾氣，卻因爲妹妹結婚覺得自己聽話開始暴躁的親人。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梁母也過來拉着梁父，可梁父一看同是受了委屈，小女兒被晾在一邊，做錯事的大女兒卻被這麼多人維護，更是火大。
“爸，這是我的女兒，她心思惡毒欺負妹妹，打她一下就是讓她明白，這個家裏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縱容她。”
“她現在連推妹妹下水的事情都敢做，指不定以後對我們這些親人幹出什麼事。你們知不知道我現在出去，外人看我的眼神都是什麼樣的？”
梁父情緒頗爲激動，彷彿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他們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都在說我教女無方，人家的女兒都是乖乖在家，就是梁晶都成了賢妻良母，偏偏只有她，人老珠黃還在家裏耍威風。給她介紹的人一個看不上，結果找了個混子，現在弄得像什麼樣子？”
“未婚先孕，簡直丟死了人！”
這些話說出來刺耳又難聽，猶如一把把利劍沒入沉默中的梁小惠心裏。
梁父正在氣頭上，發泄出來後反而有點停不下來的架勢。
梁母哭的眼睛都紅了，可但凡她一開口，梁父就會罵她太過縱容女兒。
梁爲民嘆了口氣，手不自覺的捂着心口，這裏又開始漲了起來。
這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
本是一家人出來散步，難得的機會演變成這個畫面。
他心裏一沉，又嘆了口氣，這就是他爲什麼不熱小孫女的原因。
同是一個媽肚子出來的，梁小惠任性了點沒錯，性格卻大大咧咧，有什麼說什麼。反觀小孫女，從小就頗有心計，看着溫溫柔柔，總是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梁爲民見多了這類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偏偏別人看不透。
感覺到爺爺犀利的視線，梁晶擡頭正跟梁爲民審視的眼神對個正着，她不由自主的往大哥梁寬懷裏縮了縮。
梁寬以爲她這是落了水冷了，準備先帶她回去。
但是看熱鬧這種事，梁晶怎麼會回去。
昨日本來跟丈夫回去了，她又過來，就是爲了讓梁小惠跟家人關係緩和前設計一回。
她能感覺到，除了媽媽和爺爺，家裏包括下人都開始反感這個姐姐。
不乘機點燃一把火，豈不是前功盡棄。
看着發怒的梁父和哭的傷心的梁母，梁晶覺得目的達到了。
見時機成熟，便低聲說了句，“爸爸，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說她了…”
梁父一聽，還是二女兒懂事，明明受了委屈還幫着姐姐說話。
再看從頭到尾一聲沒吭的梁小惠，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
平時一個勁的吵嘴，現在不說話，她最好是知道錯了。
卻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梁小惠卻道，“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在能聽我解釋了吧？我要是說我沒推梁晶，你們相信嗎？”
在場的人一個個看着她，表情複雜保持沉默。
梁小惠一看便知，這是不相信的意思。
她心裏冰涼一片，饒是這兩年受了不少委屈，都沒有這次來的讓她難受。
心臟彷彿被人揪住，就是那個渣男失蹤她都沒這麼心涼過。
她拿下放在臉上的手，側臉高高腫起，可見梁父那一巴掌之重。
梁父本身怒火沖沖，一看到那紅腫的印記，竟也有些不忍。
看到這一幕，梁晶就勢低低說道，“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這裏邊上滑，剛剛是我…是我自己摔倒的吧。”
這一聲解釋彷彿是因爲梁小惠的話而故作附和。
“晶晶。”梁寬看着這個二妹，嘆了口氣。
大概這一會所有人都覺得梁晶太讓人。
這來的一羣人中，除了梁家一家，還是家裏的幾個傭人，爲了照顧老爺子的。
本身對大小姐有點想法，此時忍不住搖頭嘆息。
反是被忽略的梁爲民臉色越來越差，卻擔心的看着大孫女。
從小在自己身邊長的人，哪裏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更是瞭解自己這個兒子，剛說了這麼難聽的話，自己要是開口，相當於火上澆油。
“老爺子？老爺子你怎麼了…”傭人發現不對梁爲民已是閉上眼睛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