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是個不喜歡拖拉的人，想着這些的時候，她不由盯着顧雲崢看。
她也不知道，自己看人的時候，但凡認真點就有種冷色，而且讓人看不出她的意思。
顧雲崢就是被她的視線看的裝不下去，不得不擡頭裝作一臉平靜的道，“怎麼了？”
卻觸及江苒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有些愣住。
爲什麼這麼看着他？
他一直都記得她的話，年紀還小不適合跟他發生什麼。
他也冷靜的想過，陸源說的那些話都不對。江苒是個特別的人，而他既然喜歡她就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他不喜歡自己的喜歡給她帶來麻煩。
所以現在是在警告他別忘了這些事麼？
領悟到江苒眼神的意思，顧雲崢斂下眼底飛快閃過的失落，他薄脣微抿，表情不多的時候根本看不出喜怒。
“沒什麼，就是想到一些事。”江苒看他避開自己的視線，心裏疑惑更重。
明明當初不願意談及這些的是自己，這會她反而自艾自憐起來。
難道是被陸源那傢伙說多了，心裏受了影響？
越發覺得是這樣，江苒也沒多想。
這頓飯前部分喫的還不錯，後半部分兩人都在沉默，雖然什麼沒說，各自心裏還是帶着一些情緒。
結賬的時候，江苒看着擋在身前的男人。
她這個方向正好看到顧雲崢如雕刻般冷硬的側臉，跟他在一起久了，總會忘記這個男人一直都是一張淡漠冷沉的臉。
可這時看到她的視線，轉過頭的他那絲冷峻似乎淡了很多。
江苒頭一次注意這些細節，恰好又看到男人盯來的眼神裏的星光，不知道爲什麼心裏跳的更厲害了。
忽聽人說下雪了，她聲稱出去看看，不等顧雲崢開口擡步走了出去。
門口不知道是誰灑了水，瓷磚並沒有做防滑的措施。
江苒滿心想着別的事，壓根沒注意一腳正好踩在水上。
一瞬間身體失去平衡，她反射性的要用玄力，後背已經先撞進一個帶着暖意的懷抱。
“看着路。”男人將她拉穩，旋即過去拽着她下了樓梯，全程江苒幾乎被他圈在懷裏，耳邊嗅着的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頭一次她發現顧雲崢身上的味道很特別，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面上有些發熱，她覺得可能是剛剛差點摔倒，丟臉的關係。
一抹白色從面前飄下，江苒眨了眨眼睛，那雪花正好落在她的睫毛上。
江苒的睫毛比一般人要長很多，近距離會發現，那睫毛又長又卷，像一把小扇子一樣。
雪花落得位置正好是睫毛上，江苒下意識的伸手去拿。
一隻手卻被她更快的覆了上去。
顧雲崢本能的伸手過去，但是他忘了雪花不是別的東西，手指碰上去時，它便化成了水流，正好站在江苒的眼皮上。
他用指腹輕輕的抹去，指尖不可避免觸及到江苒的睫毛和眼睛。
江苒下意識眨巴了下眼睛，顧雲崢只覺得那小刷子似的睫毛像是觸碰到了他的心上，癢癢的帶着一絲酥麻，他手指僵了僵，好半響才落了下來。
江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略剛剛眼皮上的觸感點點頭。
雪下的並不大，不少行人看到今年的第一場雪開心的在外面笑鬧着。
不少情侶更是手拉手轉着圈或者擁抱着。
江苒剛剛就被顧雲崢拉着手，從那些情侶身邊路過時，她明顯感覺到身邊男人收緊的掌心，讓她也連帶着心頭熱熱的。
直到走遠了，江苒還能聽到那些情侶的笑聲和曖昧的低語。
她假裝沒聽到，一臉的平靜。
但是她知道，今晚似乎哪裏不一樣了，被這個男人拉着的手彷彿是壞了，一直散發着熱氣，那股熱氣甚至傳到心裏。
顧雲崢去開車過來，江苒在路邊等他，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她似乎頻繁看到情侶在眼前互動。
剛站了沒一會，江苒就眼尖看到一對情緒擁抱着做着一些事情。
她儘量低着頭不去看，而耳朵卻靈敏的控制不住，清楚聽到別人的沉重的呼吸聲。
“上車。”
顧雲崢來的時候她甚至沒注意，直到出聲才嚇了她一跳，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虛的低下頭，然後假裝什麼沒發生過上了車。
她心想今天的氣氛太不尋常了，好在顧雲崢沒看到剛剛的那慕，不然…
接着她擡頭就看到顧雲崢正擡眼掃了那對情侶一眼。
他看到了。
江苒，“…”這就很尷尬了。
車裏縈繞着一股特殊的氣氛，兩人誰也沒說話。
顧雲崢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他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卻在側坐握着。
微微曲折的手指預示着他心底並不平靜。
畢竟任誰被喜歡的人頻繁盯着，而且眼神不同與往日，都會有些把持不住。
“江苒。”男人最終沒忍住出了聲。
這是上車後他第一次開口，江苒聽到他聲音中的厚重，那像是在壓抑着什麼語氣，讓她瞬間防備看去。
她小獸般的眼神刺激了顧雲崢，他忽的踩下剎車，傾身過去，一隻手壓抑般放在她的腰側，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卻忍着只落在座位上。
隔得近了，江苒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落在臉上，她心裏有些慌神，“你想說什麼？”
“你再盯着我看，我怕兌現不了之前的承諾。”
“什麼承諾？”
顧雲崢又氣又無奈，“我答應等你長大，但我也是個正常男人，所以…能別挑戰我的忍耐力嗎？”
他說完這話彷彿用了很大力氣坐了回去。
等平復過來，看到江苒還一副愣住，像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無奈搖了搖頭，果然在感情方面，江苒純潔的像個白紙，只怕她壓根沒聽懂自己說什麼。
自己選的路，是死路也要過去。
顧雲崢覺得陸源有句話說得對，要是跟江苒繼續這樣保持關係，他的路跟長征路差不了多少。
可笑在，他竟然漸漸喜歡上這種感覺。
不必急於得到結果，順着她細水長流的模式來，他感覺自己正在做一件極爲挑戰耐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