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退出網站關了電腦走了出去，正好跟孫世德碰了個正着，對方還好奇看了一眼，“那不是姓何的那小子住的地方嗎？大過年的你進去幹啥呀。”
本來也就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江苒還回答了他，“用下電腦，給別人發個新年禮物。”
孫世德滿臉好奇，半響眼珠都轉了轉，狐疑的看了江苒一眼，“你不是也在看直播給人打賞吧？那個…你還小，直播什麼的耽誤學業，還是少看點。”
大概在孫世德印象中，電腦給人送禮物也沒別的了。
他卻不知道因爲這句話暴露了自己。
也嗎？
江苒對直播瞭解一點，孫世德一說，她就聽出來了，原來他還有這個癖好，看直播還給人打賞。
實在是孫世德給她的印象沒有個正型，江苒也不會相信孫世德會在直播上看什麼好的，猜想估計是都打賞給小姑娘了，越想江苒越覺得可能。
她甚至能想象到孫世德抱着手機看着裏面的美女主播一邊流口水一邊給人打賞。
一直到下樓孫世德都感覺江苒看自己眼神不對。
他摸着頭回憶這兩天也沒幹什麼，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江苒是不是又想給他弄個什麼任務了，於是也不敢表現的太張狂了，他還想多放幾天假呢。
到樓下的時候飯桌已經整理好，上面擺了幾十道菜。
因爲只有三人，加上又是過年，雖然覺得會浪費，但是魏紅英認爲這麼多年一直沒給孫女一頓像樣的年夜飯，打算今年浪費就浪費了。
不過做的時候，每一盤菜量都適當減少，這樣種類有了又不會喫不完。
孫世德原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平時的時候狐朋狗友多，到了過年人家回家，他都是給自己定一點餐館的飯，雖然習慣了，但是當落座後看着一桌子飯菜和對面的江苒和魏紅英，不知爲啥心裏熱熱的又有些發澀。
才發覺原來不是習慣一個人過年，而是沒有人陪伴，只能告訴自己習慣了，事實上心裏還是希望能有個家的。
孫世德中途眼圈都有些紅了，他向來不愛打理自己，就算是過年穿的還是以前那身道袍，就是舊的換成了新的而已，這眼睛一紅，整個人看着頗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
魏紅英看的愣住，大概察覺到什麼，趕緊夾了快滷豬蹄放到孫世德碗裏，假裝沒看到他的異樣，笑眯眯道，“多喫點，經常幫我們小苒的忙也要注意身體，瞧瞧你這幾個月都瘦了。記得新年有時間就回來喫飯，家裏不少這一口喫的。”
老人說話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看人的眼神慈祥的跟話裏的菩薩一樣。
她一口一個‘回來’‘家裏’儼然把孫世德當成家人，本來就有點情緒的孫世德，感覺不對的時候，擡手一抹，手背上溼漉漉的。
他臉上一紅，一邊道謝，一邊解釋，“我不是…我這是好久沒喫好的了…真的…”
就是說出來的話誰都不信。
倒是江苒看到他這個模樣無奈搖搖頭，心想要是待會收到禮物，他不是要哭出來吧。
三人這頓飯吃了三十多分鐘，江苒搶過洗碗的工作讓魏紅英去拿東西。
她說的禮物不是假的，半個月前老人就在給孫世德準備禮物，可能不是很精貴，但卻花費了老人不少心思，不過爲了給孫世德一個驚喜，一直沒有告訴他。
江苒怕自己在孫世德又尷尬，便留在廚房洗碗不出去。
沒多久，她在廚房就聽到孫世德誇張的聲音像是哭了，然後是老人手足無措的安慰聲，持續了足有十多分鐘才結束。
正好她洗完碗出去兩人已經坐在沙發平靜了。
然後江苒就看到孫世德有意無意的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發現這是換了新衣服。
看到江苒過來時，不住的說新衣服怎麼樣。
沒錯，老人給孫世德禮物不是喫的用的而是她自己拿起手藝做的一套跟他平時穿的風格類似，卻整體很不一樣的道袍。
衣服樣式是江苒幫她在網上搜集，她自己整理了花樣挑選的顏色，包括裁剪縫紉都是她自己親自做的。
總共做了兩套，一件薄款，一件是厚的。
因爲孫世德總是念叨着太冷，老人在裏面塞了從村子買來自家種的棉花，全部都弄得平平整整，看起非常簡潔大方。
料子素淨的藍色，但是料子很有質感，鈕釦的設計讓衣服加分不少。
不難怪孫世德立刻就換上還在江苒面前顯擺，他穿上新衣服整個人氣色都提了不少。
江苒更是沒吝嗇的誇了句，“挺好看的，明天把鬍子和頭髮打理下。”
不然剛過四十的男人硬是給人一種老大爺的感覺，就這樣還天天說等着桃花，估計等個黃花還差不多。
孫世德這會心情大好，江苒說什麼他就應什麼，傻呵呵的跟個小孩一樣。
弄的江苒都跟着沒脾氣了。
不過三人坐着沒多久，問候電話邊開始來了。
江苒的手機最先響起，她打開一看才發現八點左右，短信就進來十多個，全部都是編輯的好聽的祝福詞，沒有一個重複的。
緊跟着電話進來，竟是京城的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年紀這麼大了，過年了應該也是小輩問候，結果他反倒先給江苒打來電話。
老人心情很不錯，可以聽到那邊說話聲不少，可見家裏也有不少後輩。
他跟江苒聊了幾句閒話，樂呵呵的邀請江苒過去，最後因爲還沒喫飯被傭人提醒，這才掛斷電話。
江苒看着掛斷的電話笑着搖了搖頭，正準備放下手機，又一個電話進來，這次是王杏林。
再然後，這種事情就像是串通好的一樣，一個電話結束另外一個電話再次進來。
即便每個人說的不多，等停下來時竟然耗費了兩個多小時。
這種神操作看的孫世德都自愧不如。
他自己也接了電話，甚至還打了幾個，可沒有江苒這麼誇張。
只有老人自己在旁邊臉上帶着笑看着，偶爾會捕捉痕跡的瞥一下自己的手機，閃現過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