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開着,偶爾有風吹着,鐵門發出陣陣動靜,那看不見的地方,給人感覺彷彿隱藏了更危險的東西。
要走的人盯着門口,神色難免有些緊張。
他們大多都在地牢待了不短的時間,明白那些人不是良善之輩,如果…如果真的被抓住,他們想起經常聽到的那房間裏的聲音,面上皆是開始泛白。
江苒回頭看了眼,身後總共二十三人,她大概記下這些人的樣子,示意可以走了。
走了幾步發現沒人跟上,回頭看到他們膽怯的樣子微微挑眉。
“怕也正常,如果帶不走你們還被他們發現,可能會殺死,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反悔的機會,有誰想回去?”
她是故意這麼問的。
這裏面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今天她不管帶走幾個人,等事後地牢的人發生,便會認定位置泄露裏面的人身份曝光,迎接他們的除了被遷走就是滅口。
爲了謹慎起見,不好讓裏面的人的存在曝光,滅口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人都不是笨蛋,能被人用陰招給算計進來,都是本身有點手段妨礙到別人的,江苒一開口明白箇中意思,他們表情就變了。
害怕仍是害怕,但眼裏多了些堅持,好一會都沒有人說要留下的話。
師永宗深深看了江苒一眼。
倒想看看她怎麼把他們這一大羣人帶出去。
他們這麼多人,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江苒表現的太鎮定,鎮定到他都沒注意自己已經信了她的話。
江苒轉身那刻,雙手快速在跟前甩出幾張黑符,薄脣微動念了聲‘啓’,擡眸之時,眼底的神色就如同屋外的黑色一樣,沉沉的帶着些說不出的詭異感。
二十三人呈三列,每列平均七八人,也是個不短的隊伍。
當他們跟這少女出來時,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四周漆黑的看不到路,隱約瞧見旁邊有處房子,那裏紅色的光在好幾個地方一閃一閃的,下意識所有人低着頭不去看,彷彿這樣就不會別照到一樣。
本以爲是破壞了監控,結果竟然沒有。
看到江苒不急不緩的走着,身後的一羣人卻有些慌。
但也記得她的話,跟着隊伍沒亂走、沒有出聲,就連那幾個腦子不正常的都格外安靜。
一羣人並不知道,看似走在路上,實則他們身體四周都被陰氣包裹。
即便有人在監控那頭看着,也只能看到昏暗沒有變化的小道,只是偶爾畫面會閃爍一下似接受不良的樣子,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一行人開始還有些忐忑,可走着走着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說好出去先看到監控然後是兩個大門,可是他們走了一兩百米了,監控是看到了,可大門彷彿遙遙無期。
有人悄悄擡頭往四周看去,入眼的都是黑色,似乎天地之間只有他們。
但是遠處商業街的燈光卻也能看到,有點暗,像是表面上蒙了一層的黑紗,整體都透露着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沒人敢出聲,就怕隨時被人發現帶走,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他們抓緊互相牽連着的繩子,不知走了多久,腳下有點累,腿已經開始酸了,走在前面的少女卻始終沒有說停。
而這個時候再看,四周仍然是黑的,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
走一會是這種天色還能理解,可帝師沒有哪個地方能在走了將近半個小時還這麼黑色,就彷彿這不是路一樣。
可不是路那又是什麼?
他們忍不住四處張望,似乎往外一散,腳下便是涼風四起,在腳底躥着在後背飄着,那種不實的感覺更讓人後背發涼,從腳到頭都是冰涼的。
後面有人沒忍住保住胳膊,避免上下牙打架。
“我說了,不要亂跑,被抓到了就會被殺了。”
在這種氛圍下,少女的聲音似乎都顯得有些虛實。
師永宗站在最前面,更清楚的看到江苒的表情。
她嘴角微微勾着,眼神帶着些看不懂的神色,掃向四周時,彷彿看到什麼,那種無聲的情緒交流讓師永宗都覺得有點發冷。
後知後覺的又發現一個問題。
四周一直很黑,可詭異的是他們卻能看到彼此。
這是怎麼回事?
大概沒人注意到同樣站在前面的張懷遠表情有點不對。
他的身子僵硬的跟木頭一樣,卻全程目不斜視幾乎是低着頭。
偶爾一陣冷風從腳底躥起,會發現他僵硬的動作更加明顯。
江苒轉身之際掃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卻沒說話。
就這樣又走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腳下的冷氣似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暖意。
眨眼睛的功夫,四周的黑暗好像淺淡一些,再然後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偏僻的小道上。
有些愣住,這怎麼就出來了?這又是哪裏?
一輛板車從遠處過來停在他們面前,開車的師傅下來跟江苒確認了身份,雖被交代什麼都不要多管,轉身時還是忍不住看了那二十多人。
看完後更是不明白,大半夜的馬哥怎麼讓他開車過來載這些乞丐,江小姐還讓帶他們去她買的家,難道是打算開闢新路?
想法飄過,他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貌似有點扯淡!
“委屈各位了,先上車去一個地方,今晚休整一晚,明天再送你們回家。”
車廂就是那種普通貨車去掉外蓋,很簡陋,裝下二十多人有點擁擠,但是誰也沒工夫挑。
他們還震驚在怎麼就離開地牢的事,壓根沒細聽江苒的話。
也就只有師永宗和張懷遠聽到那句‘回家’眼裏閃過什麼,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車子行駛十分鐘停下。
衆人跟着下車才發現似踩在一片草坪上,耳邊同時傳來少女的聲音,“日用品待會有人送來,今晚你們就住這裏。”
幾人過來,門口等着的人就打開了外燈。
衆人被燈光一閃下意識擡頭看去,這一看又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