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連環計啊!
夏圖此時改口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坦然的說道“嗯,我確實來自一個和這裏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世界嗎?”柳鈺此時雙眼放光,看着夏圖就像盯着什麼珍貴野獸一樣稀奇,一雙大眼睛不靈不靈的,充滿了求知慾,此時的柳鈺纔像是符合他外表的孩子。
“喂,小鬼,我還對你一無所知呢。”夏圖像極了一個被欺騙了感情的倒黴蛋兒,衝着柳鈺喊道。
“師父”柳鈺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抓住了夏圖的遮羞布,來回晃動,語氣甜糯。
不知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出到異世界的恐懼無助,亦或是對自己家鄉和親人的眷戀,夏圖吐出了一口濁氣,重新躺下來望着乾淨的藍天和悠閒的浮雲。
他緩緩開口道“我的世界啊”
夏圖盡力地描述着自己的家鄉,而小幽鬼就安靜的坐在一旁傾聽,偶爾問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很難想象,前一天還劍拔弩張的二人,此時竟心平氣和地待在一起談話。
咕嚕嚕嚕。
兩人之間的談話被一段尷尬的肚子叫聲打斷了。
柳鈺揉了揉肚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對夏圖笑了笑,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大堆喫喝的東西,夏圖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大喫大喝起來,可能是被夏圖狼吞虎嚥的喫相感染,柳鈺也放下斯文的作態,與夏圖爭搶起來。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拿出來的?納戒嗎?還是空間袋?”夏圖好奇地看着小幽鬼。
“納戒?”柳鈺茫然。
“就是空間裝備,用來裝東西的。”夏圖解釋道。
柳鈺眼中更是迷茫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夏圖說的是什麼。
“不是的,這是每個修爲到達無極境的修士都能開闢出來的小世界,小世界可以藏在修士全身上下每個角落,倒是具有儲物的功效。”
“小世界!”夏圖哈士奇式震驚。
柳鈺一看夏圖的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開口解釋道“說是小世界,其實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異空間罷了,或許只有化道修士,甚至是不死不滅的仙神才能真的隨身攜帶一個世界吧。”他的語氣中滿是憧憬與羨慕“至於你所說的納戒,那應該是靈械或者靈器吧,這種具備異能的器物,靈武界中沒人能打造的出來。”
“那你們就沒人會煉器嗎?”
“煉器?”
夏圖又向小幽鬼解釋了一番什麼是煉器,但小幽鬼的回答卻是“不,靈武界的各族都依靠着祕法戰鬥,如你所說的將心神融入某種法器中,理論上確實很厲害,但更加容易受到重傷,一旦修爲到達入神境,大部分修士就都能施展針對神魂的攻擊了。”
夏圖有些失望,自己得到的這個靈械師模板一看就是與煉器有關,他本想着能從柳鈺這裏獲取一些關於煉器的法門呢,但照小幽鬼的說法,自己的願望就算是胎死腹中了。
不過柳鈺下一句話卻讓他重新燃起希望,“不過近些年來人族中不少人可以驅使飛劍凌空傷人,倒是和你所說的煉器有幾分相似。”
有希望,有希望就好!即便嘴上不說,夏圖還是渴望有朝一日能返回地球,看看自己的親人朋友。
若是自己真的是柳鈺嘴中的無垢真靈體,恐怕窮其一生都沒辦法再回到家鄉了,現在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個三無金手指帶來的靈械師模板。
心中高興,酒足飯飽後,夏圖又向柳鈺說起了自己的世界,他滔滔不絕的樣子,似乎是在向小幽鬼炫耀,又似乎是怕自己忘記了那個他所熟悉的地方。
而柳鈺此時也會時不時地跟夏圖說起靈武界的事情,讓夏圖漸漸熟悉着這個陌生的世界。
清風從遠方帶來了半生花的種子,綿軟的觸鬚在風的律動下輕巧地擺動,然後在這斷壁殘垣中靜靜地紮下了根,微笑着,吟唱着,彷彿是在慶祝自己的新生。
“神怡氣靜,虛實相生聚神合道,散魄還精天命有數,大道無情”
顧筱菁彷彿做了一個漫長的夢,耳邊迴響着曾經父親念給她聽的《長生經》,顧言的音容相貌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曾經的顧筱菁享受着父親的寵溺,承受着師兄弟們關愛。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父親和自己的師兄弟們站在參天古木下傳習着功法。
顧筱菁的眼淚凝聚在眼眶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顧一切地向着古木下的身影跑去,想要再次感受那溫厚的手掌,那溫暖的懷抱,亦或是那淳淳的教導。
她不斷地奔跑,卻始終夠不到那道身影,彷彿在她與父親之間隔着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直到顧筱菁筋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上,她伸出手,卻怎麼也碰不到那偉岸的背影。她的眼淚劃過那美麗的面龐,額頭抵着冰冷的大地。
“呦,小師妹怎麼哭鼻子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遜了,而且哭得好醜啊。”
顧筱菁驚喜地擡起頭,不知何時,那一衆身影圍在了她的身邊,不僅沒有絲毫安慰,反而還齊齊發聲調侃,她伸手胡亂抹了把臉,緊緊盯着那些她熟悉的面孔。
“哈哈,現在更像一隻小花貓了。”
面對着師兄弟們的調侃,她不僅不生氣,反而感到一陣莫名的歡喜,他們都在!他們都在啊!
還不等顧筱菁說話,周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刀斧加身,天火席捲。
“不要!”她絕望地發出吶喊。
唰。
豁然睜開雙眼,一片漆黑,渾濁的空氣與濃重的土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顧筱菁感覺自己就像走上河岸的魚兒,周遭的一切都讓她萬分驚恐,記憶慢慢回溯,崩碎的大陣,滿山的兵卒,飄灑的鮮血,最後那聲悲壯的十方魍魎,以及席捲山門的熊熊天火。
已經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其他,顧筱菁默默地哭泣着,在這幽暗的大地中。
良久。
她緩過神,用力地擠了擠四周的泥土,我應該是重傷昏倒在大殿之前,如今這是在哪裏?莫非是那狗皇帝想要出爾反爾偷偷滅我滿門,又不想留下口舌弊病?
想到那個粉碎了自己整個人生的背影,一種名爲仇恨的種子在顧筱菁的心中生根發芽,並迅速成長,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向上伸出手掌,穿透了厚實的土層。
外界新鮮的空氣倒灌而下,顧筱菁貪婪的呼吸着,自己這是被,活埋了?
她掙扎着扒開身上的泥土,狼狽地爬出了自己的墳墓,此時的顧筱菁,身上的黑色勁裝沾滿了泥灰,原本柔順的青絲此時糾纏在一起,就像一團混亂的海藻,蒼白的俏臉上,混合着眼淚,汗水和血漬,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此時已然入夜。
夏圖被一陣尿意憋醒,起身正要解決生理問題,恍恍惚惚間,他下意識地朝自己修建的墳墓看了一眼,瞬間他便尿意全無。
只見原本精緻的墳墓破開了一個大洞,一道黑色的人影趴在墳墓邊上,藉着朦朧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一身黑色勁裝,望着那人影的身形,仔細對比,我去!赫然就是自己親手埋葬的恩人小姐姐。
“詐屍了!有鬼啊!”夏圖悽慘的叫聲響徹了整座凌絕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