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有卿歸兮 >第二十九章 內情
    思齊鐵青着一張臉,居高臨下地審視沈楓,遠遠看去,像極了雪山上倨傲的頭狼。.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逃婚。”

    “我原以爲北疆再怎麼是蠻夷之地,北疆的大王子總歸還是講些信譽的,我既然答應了你的條件,本以爲大王子是個君子也當遵守信譽,可是我竟沒想到堂堂北疆王室,竟也是個口蜜腹劍的小人。我如今的做法,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何必招你動如此大的氣。”沈楓一臉清寒,眸底的秋水幻成霜刃絲毫不懼地反視於他。

    “原來你早就發現陳軒的毒並未盡解,如今你留在這裏,是爲了解藥?”

    “是。”

    思齊看她如此直白說出答案,心底無故生出一口氣,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並非善類,卻還是甘願爲了他屈居於此。思齊心裏又是難受又是氣憤,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自己居然對陳軒有一絲嫉恨之情,憑什麼她要這麼護着他。

    “你當我這裏是什麼地方,豈容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若是想留陳軒一條性命,便安心留在這裏。若是你想讓他死得快些,隨你怎麼折騰。他的命在我手裏,我勸你還是少做無謂的抵抗。”思齊越說越覺得惱怒,竟一把扯過沈楓的領子,動作蠻橫地想要撕開眼前這個人的衣裳,看看沈楓的皮肉是否也像周遭的氣息一樣冷,看着這個女人面不改色的模樣,思齊越想試探究竟做到什麼地步這個女人才會慌亂,手已置於領子上,只要再往下拉一寸……

    “你若是再動一下,我保證,你的死期絕對先於陳軒。陳軒素來不喜清淨,有個人與他作伴,想來他是極歡喜的。”沈楓如玉的臉上似掛了一層霜,沈楓面貌雖爲絕色,觀之如見月宮之仙,清寒而並不可親,可無端也不會使人有憂怖之感,如今說出這句話來,卻讓人不敢去懷疑這句話是在恐嚇威脅,“你若是不信,大可試試。”

    思齊感覺周身一麻,身體虛浮無力,手指處有烏青色蔓延開來,肌理脈絡上像是蛛網一般的痕跡,順着血流向心口蔓延。徵兆同“紅狼蛛”如出一轍,思齊嘴角苦澀地扯了扯,緩緩鬆開了手中攥着的一抹白,她真的跟她那個狠心的娘如出一轍,竟然下這麼狠的手。

    沈楓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放在思齊面前的桌子上,將其放下便出了昭華殿,從頭到尾都沒瞧思齊一眼。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紅狼蛛雖毒,可也極其稀有,她如今的際遇自然是沒有此毒。她所制的所謂“紅狼蛛”之毒,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看着狠毒卻並不傷人性命。就算自己此刻真的有此毒,也斷然不能用,陳軒的蠱毒還未解,只有思齊纔有解毒的藥物,所以他的性命也斷然不能傷。方纔不過是賭了一把,賭思齊於性命攸關之際,定然無暇多想,畢竟在自己的性命面前,自然無暇顧及別的事。雖然暫且算是逃過一劫,可的卻是驚心動魄。於相府中十幾年藥谷兩年,何嘗經受過如此的陣勢,看來以往的日子,着實太過安逸了些。

    小狐狸有一天賊眉鼠眼地告訴自己,其實那顆解藥並不能根除相思引,反而是將蠱蟲養於體內,拘泥於一處,多則兩年少則半載,若是等到拘不住的那一刻,恐怕神仙難救。沈楓原就想着依着思齊的名聲,哪怕真的將自己困在北疆,也絕不會輕易放過陳軒,若放陳軒歸國,無異於放虎歸山,思齊一盤棋下得也真是好,未失一子,面上看便已贏了大半。小狐狸委委屈屈地說,她王兄也並未對她說解藥爲假一事,回來時纔將實情告知她,險些哭哭啼啼落下淚來。

    思齊一開始定然不會告訴小狐狸,依着小狐狸的性子,縱然迫於兄長威脅將假藥送往,可也會掩飾不住神色惹人生疑,所以思齊萬萬不會讓她一開始便知道。至於陳軒將藥服下以後,恐怕思齊就是故意告知小狐狸,他算準了小狐狸定然逃不過內心的歉疚,一定會將實情告知於我,因此,我這一遭可算得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救陳軒不成,反而將自己搭上了。如此一來,就算我之前有心出逃,現如今也必定會留在這裏,陳軒的命就是思齊的籌碼。

    大婚的前一天,陳軒被自己半道截了來,陳軒口中所言每一句自己都真真切切地聽着,可,可這件事只能由自己去做,絕不能讓他知曉,他若是知道了內情,哪怕寧願毒發也定然不願讓自己陷在這裏……

    沈楓突然想起那日……

    “楓兒,我以往可是這麼喚你的?我的確是想不起來以往關乎你的事情了,我就是覺得這樣喚你,我心中十分歡喜,衛影說我中了思齊的奸計,你爲了救我才與思齊做了交換。如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我帶你走吧,回王府。我雖不記得過往,可總歸來日方長,總有一日能想起來的。哪怕一生都想不起來,那又如何?我一時不察中了奸計,自當我一力承擔,斷沒有將你留在此處的道理。”

    “我……我在北疆還有所求……”

    “若是這樣,那我便在此護着你。等你回來,爺定要讓思齊悔不當初。你放心,我已跟丞相說明,讓他不必過於憂心,丞相……我會替你照顧。”

    那日陳軒的臉色與往常相較稍有異色,莫不是蠱蟲作祟,可算算時日,應當不會這麼快就發作,仔細想來總覺得心頭不安,陳軒那天話說的有些斟酌,跟平日裏的口氣大相徑庭,就算他不記得過往,可也不應當失了本來的性子,向來那麼瀟灑的一個人,做事情從來都是當下立斷,何來痛苦猶豫之色?越想越發覺得心裏不安穩,可又想不出究竟是爲何纔會如此。

    想來是自己最近思慮有些重了,勞心勞神累着了吧。只是自己在這北疆呆了已一月有餘,卻還是探不出關於相思引解藥的任何消息,不免心思有些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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