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我?爲什麼要在我身上放東西?”衛影用那個直得跟房梁一般的心思,顯然理解不了此等高深莫測的問題。
“你是不是傻啊,那東西是千里濃,只是能知道你在哪而已?”
“你……”衛影實在是不能想明白,不害自己的話,爲什麼非要知道自己在哪?“那,那爲何我聞不到一絲氣味?”
“要是你也能聞到,那要蟲子幹嘛用的?你要是也能嗅到此香,現在我養在罐子裏的蟲子,趕明起就該叫衛影了!”
小狐狸氣得狐狸毛炸了一身,若是誰這個時候不識趣去招她,準和招了刺蝟一樣,還沒等碰到柔軟的肚子,便被周身的刺紮了個頭破血流。
偏偏,還真是有這樣的人……
衛影一本正經,擺出一副求學好問的模樣:“那你還是沒說你到底在我身上放這東西幹嘛?”
“想知道你在哪,好隨時報仇,了結了你的性命。”小狐狸嘴巴彷彿都沒張開,咬牙切齒地衝着衛影撂下了一句話,看起來着實氣得不輕。
沈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衛影再多說一句話,小狐狸怕不是要將這兒給拆了,要麼,就是將氣她的人給拆了,可是,偏偏小狐狸還打不過他。沈楓卻覺得好玩得很,千里濃,在北疆經常出現,不過大部分都是妻子在丈夫身上偷偷灑上的。
千里濃乃是一種香料的粉末,此香接觸到肌膚時便會順着肌理混入其中,且香味極淡,僅有與這味香料毗鄰生長靠着這植物的汁液才能成活的蟲子纔可敏銳地嗅到氣味。而且所想此香浸入肌理,達到追蹤的目的,也並非一日兩日就可以完成,反而是個慢工出的活。
若是仇敵之間,很少有人會選擇下此等無傷大雅的香料,一個是這千里濃沒什麼毒性,對身體不會造成損傷,若是有着下毒的機會,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來上一劑猛藥了結了仇敵的性命豈不是更乾脆?二來若是仇敵之間,見面多半是一種互看不順眼,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咬得你死我活,便是在一間屋子裏呆的時間長了些,都會嫌棄另一個人污了周身的清氣,更別提日積月累才能達到追蹤的效果了。
因此,此物常是妻子給自己的夫君用的,乃是查探自己的夫君有沒有去流風樓之類的煙花之地。想不到小狐狸居然對衛影下了這味藥,難怪在小狐狸臉上發現了些蛛絲馬跡,怕不是有種心腹事被人戳破的嬌羞吧!
這些個事,若是不一字一句明說起來,衛影自己是萬萬想不通的,衛影只覺得這北疆公主一心想要報仇雪恨……想將他除之而後快……可能還會覺得委屈了些,自己不就是綁了她一次麼?這日日當師父盡心盡力教她武功也權當是賠罪了,怎麼還能如此算計他?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小狐狸白了衛影一眼,還未等他發現便歡欣鼓舞道:“我就知道還是你最好了!”
衛影卻還是迷迷糊糊的有些不明就裏,沈楓也徹底沒了脾氣。
聽說,小狐狸回宮時,一路走一路踢石子,邊踢還邊唸唸有詞:……影,真是笨死了……,唉……你……怎麼……不懂呢……
這模樣到見了與吳貴妃都沒有緩過神來,吳貴妃輕輕點了點小狐狸的前額,小狐狸才一副被嚇着的模樣回過神來,吳貴妃擔心地問她:“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母妃,我想隨沈楓出門走走!我都這麼大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啦,母妃,你放心吧,女兒不會有事的。”
吳貴妃又何嘗不想讓玉妲出門歷練一番,只是玉妲心直口快,難免會惹出許多麻煩,因此也有些憂心,可是小狐狸長大了,總不能老是拘着,若是女兒家總是被拘着,太過溫順,也擔心日後嫁人了會被人欺負……
吳貴妃想得長遠,只是這最後一個念頭,怕是多慮了,小狐狸怕是隻有欺負別人的時候……
“也好,那你何時動身?”
“明日。”
“這麼急?”
“嗯,沈楓說此事不能太過耽擱。”
吳貴妃凝眉:是啊,旁人都可以等,只是軒王爺……怕是等不得。
“好,那母妃今日給你做你最愛喫的紅薯丸子可好?”
“還是母妃最好了!”小狐狸臉上冒了些許的嬌憨,想是和所有爲人子女的孩子一樣,只有依偎在母親身旁,便會不自覺露出些孩子氣,語氣也會稍稍添一些撒嬌上揚的尾音,自己從來不覺得,彷彿是一件生來就會的本能,可是在母親聽起來卻格外悅耳。
都還沒到第二天大亮,大火便燒起來了,倒是把還不怎麼明亮的天照了個通透,整個北疆皇宮都能瞧見紅彤彤的一片,火苗爭着搶着往上竄,火舌延上了剛剛冒頭的太陽,氣勢兇得活像要將懸在半空的太陽逼退。
思齊看到這一幕,心底突然一慌。
只見他往身上倒了桶水便不顧安危地進了火場,“沈楓?沈楓你在裏面嗎?咳……咳,沈楓?”思齊邊往裏走邊喊叫着沈楓的名字,也許他此時都聽不真切,自己的聲音中帶着不可抑制的慌張,手指每掀開一處都帶着微微的顫抖。
火苗一開始還對思齊身上澆的水有所顧忌,可是思齊在火場裏呆的時間長了些,便覺得呼吸不暢,身上不知什麼時候也帶了火,兩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來時,來報備的宮人正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準備接受這還未發作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