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歐陽希明點了點頭。
蘇岫點了點頭,站在歐陽希明身後,一時無話。
“你家姑爺對這場戰爭是怎麼看的呢?”想了想,歐陽希明還是問道。
人老了可能就會去想一些不知道爲什麼的東西。
歐陽希明就是這樣,年齡越大,他便覺得心中的疑問愈加深重。
其實他也不願意的。
但是那些問題堆在心頭,你去不掉,也得不到解答的這種感覺其實是非常難過的。
可能人總是會有傷春悲秋的時候。
而且大部分的時候,很多人都不覺得自己爲什麼難過,爲什麼有這麼多的疑問。
而且大部分的疑問到嘴邊,有的時候反而說不出來。
我們爲什麼渴望知己?因爲我們總是希望有那麼一個不用你說話就能夠知道自己內心所想的人。
他知道你爲什麼難過,他知道你的難過源於什麼。
每個人都是一個複雜的個體,無數的正面的,負面的東西堆積到一起,形成了我們這樣的一個人。
時常會說,其實剛出生的時候,嬰兒是一張白紙,當我們逐漸長大,然後我們就會往這張白紙上塗上各種顏色,然後我們就變成了一個複雜的個體。
而且這些顏料在紙上塗得密密麻麻,厚厚重重,直到我們也不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正的自己的時候,他們已經結成了一個重重的殼子。
將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面。
所以我們越長大越覺得孤單。
其實蘇岫她還不能理解這種感情,因爲經歷過嚴苛訓練的她早就已經將普通人的各種情感拋棄到一邊,成爲了一個絕對冷靜的人。
到了她的這種地步,她其實已經不能算得上是稱之爲一個人了,她更像是一個機器。
在她的人生經歷中,謊言與殺戮佔據了絕大部分。
所以她不會去多愁善感。
其實這也是一件好事。
曾幾何時,畢竟我們也曾希望自己不必被這些各種情感所影響,想做的事情就拼命去做,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成爲一個器具。
那樣的人生雖然可能會有些無趣,但是,與那些相對的是我們也不會悲傷,也不會難過,也不會去想這些莫名沒有意義的東西。
蘇岫雖然不太明白歐陽希明想問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她還是如實回答了他的話:“姑爺並沒有把山越的叛亂當成一回事。如果不是因爲一些原因,他也不會來幫這個忙。”
“這樣啊……”歐陽希明沉吟了一下,笑了笑,揮手讓蘇岫走開。
“你先去吧,我在這裏坐一會兒。”
蘇岫點了點頭,轉身走下了城樓。
歐陽希明又一次看向了遠方,心頭一陣彷徨。
……
祝融夫人帶領着山越除了獸騎之外的所有能戰之兵來到了東寧縣城外。
接着山林的掩護,他們並沒有被元軍的斥候發現。
山越是打不過大元的。
無論什麼時候,山越人都不可能是大元的對手。
祝融夫人心裏很清楚這一點。
而且他更清楚的是,其實山越的每一次叛亂都是在爲自己爭奪話語權。
而輸了,大元也不可能拿他們怎麼樣。
反而依舊要安撫他們。
可笑嗎?
自然是可笑的,大元自視是天朝上國,想要對這些少數民族進行教化。
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可笑心機已經被人家看透了,反而被利用了這一點。
君子可欺之以方,差不多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大元未必是君子,但是其實是僞君子也一樣,要維持表面上的和善。
你玩陰謀可以,臉上的最光鮮的那一面一定要擺給別人看。
山越爲什麼總是叛亂?
還不是因爲即使是失敗,也沒有什麼損失。
如果打仗有了損傷,族中的糧食便會少很多張嘴去分。
這樣就會有大部分的人活下來。
山越每年叛亂的目的就在於此,贏了可以要糧要錢,輸了也相當於變相的增加了族中的糧食,而且作爲戰敗方的,他們有時候還會得到大元的同情,大元也會給他們一部分糧食。
說起來可能有些殘酷。但是這個世道嘛,就是這樣的。
但是祝融夫人卻不願意這樣。
山越本來就是少數民族,這樣一年年的征戰,其實,並不適合他們休養生息。
祝融夫人想要找到一個能幫助他們的人。
在此之前,她便看上了絕神宮的林修遠。
她覺得這個人有眼光有決斷,而且還非常聰明,是一個能夠成大事的人。
所以在林修遠的建議之下,便有了這場戰爭。
只是事到如今,祝融夫人的心裏總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可能這一場戰鬥並不會成功。
元軍派出了歐陽希明,這是在祝融夫人意料之中的,而她的目的也便是爲了這樣,如果他們能夠打敗一個盛名在外的將軍的話。
接下來的事情就會好做很多。
可是真的當他們到了決戰的時候,祝融夫人卻總感覺不太對勁。
其實計劃是非常完美的。
利用一個混在歐陽希明軍中的內奸叫開月臨城的城門,隨後獸騎一擁而上,將月臨城拿下。
祝融夫人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這個計劃的破綻。
於是她搖了搖頭。
壓下自己慌亂的心志。
接下來的佯攻東寧縣,她坐鎮中軍,絕對不能有任何一絲的破綻。
調兵遣將她交給了林修遠拍來的那個人去做,她與那個人談論過,發現這個人極善兵法,侃侃而談,絕對是一個大才。
其實她是想拉攏他的,但是想了想自己又哪有這個資本呢?
雖然她對自己的姿色很自信,但是那個男人還沒有資格擁有她的美色。
祝融夫人清楚自己遲早是要去進行一場政治婚姻的。
而她的美色就是最大的押寶手段,她絕對要找一個合適的,有權利的強大的人。
之前她看好林修遠,但是她並沒有貿然下注,因爲她覺得她還可以找到更合適的人。
林修遠現在的價值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