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動作時,老內侍邊笑道:“人老就不中用了,這一路也沒做多少步,就喉嚨冒煙。不知能否向李小姐討口水,潤潤喉嚨?”
李瑾心知這是皇帝有密旨要給自己,真是該來的怎麼都躲不了,李瑾反倒覺得這討債的來的太晚。自己在吏部闖的禍,皇帝如今是要來秋後算賬了。只是既然是要用密旨傳遞,何苦這麼頗費周章,不僅用正式聖旨做掩護,還這樣浩浩蕩蕩的送來李府。或者這密旨纔是附帶?
只眨眼的功夫,李瑾便在腦海裏將念頭轉了幾轉。無意識的又將手中的聖旨握了握,李瑾在老內侍話音剛落後,笑着接到。
“您請裏面這邊來,裏面有早已準備好的熱茶點心,您先稍事休息,再回宮覆命不遲。”
老內侍順從的笑着點頭,道:“那就叨擾李小姐府上了。”說着隨旁邊李瑾指派的侍從離開中庭,去往前廳內。
這邊李瑾轉手就將剛剛交由自己手上的聖旨,轉給了自己的母親。因爲全程都沒有細聽,只大概記得內容是關於自己婚期的選擇。此時的李瑾根本無心自己的婚禮及時舉行,此時更沒心情去細看聖旨,只將這些全部交由自己的母親定奪。
只是在李瑾臨去前廳時,李夫人疼惜的拍了拍她遞來明黃卷軸的手。李瑾則回以明朗的微笑,並在母親耳邊,悄聲細語道:“娘,隨便給我定個日子就好,反正沒多久我就回來了。”說完衝着母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根本不像是在說自己婚禮的日子,反倒像是在說哪日去郊遊一樣輕鬆隨意,之後便轉身去了前廳。
李瑾來到廳內,揮手遣退了本就不多的侍從,此處是李府專門用來會見重要來客,或者是舉行重大事情的廳堂,因此整個空間都十分寬敞,而對於此時僅僅只有兩人的情況則顯得過於空曠了。李瑾來到老內侍的側首就坐後,笑道:“有勞您老跑着一趟了。”
內侍聞言笑道:“哪裏,李小姐折煞雜家了。這不過都是雜家分內的事情。這裏是陛下轉交給你的信。”說着在袖管裏拿出一封不足巴掌大小的信封來,遞到李瑾面前。
油紙一般泛着昏黃光澤的,一片空白的封面,讓李瑾想起自己之前接到的幾份密旨,一樣的用紙。李瑾將信封當面立刻拆開了。但不是因爲李瑾急於知道里面的內容,只是她不確定這裏面的內容是否是需要第三人爲自己解析。
若果是李瑾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很難想象那位精明的皇帝會這樣大費周章的,用自己身邊的人還有一份特殊的榮耀來做障眼法。
拆開的信封內是李瑾已然看熟悉的字體,挺拔有力的字體,渾然天成的氣勢,內斂卻並非拘束,恣意卻張弛有度。這樣的矛盾卻又讓人覺得調到好處的字體,李瑾這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也許之前常常聽人說起,大多都已淪爲恭維的話語用在此處纔算是真正的使得其所——筆走龍蛇。
雖然原話,這位皇帝只是說讓李瑾交出不應該在她手中的祕密,可此時她手中的可稱爲祕密而又是外人交託而來的僅只李輝的這個鐵疙瘩以及皇帝送來的古玉,若說皇帝打算要回給李瑾特權——祕密上奏的權力,那此時的特別殊榮便變成了一個笑話,所以皇帝所指只能是李瑾此時懷中的這塊鐵疙瘩。
但是,這樣含糊而曖昧不明的說法,難道皇帝還不知道這塊鐵質的東西的來歷——是由李輝之手轉到李瑾這裏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那皇帝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手中有這塊東西呢?那麼,也就有一種可能是,皇帝大概知道哪裏丟了什麼東西,卻又找不見東西的具體下落。而近來自己身邊大概一直有皇帝的人暗中監視,因此最近自己接觸過了太多身份特殊或身份不明的人,所以便會懷疑自己是否得到了他一直在找的東西,這次的密信這是爲了試探自己,看他要找的東西是否在自己手中。所以眼前自己身前安穩坐與一旁的老者,便是來觀察自己反應,進而回去彙報的了。
李瑾就這深深低頭思考問題似的動作,心底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如果此時就貿貿然的將自己懷裏的東西上交未免太過膽小了些,不說李瑾答應李輝要給個答案,此時沒有這東西原主人的首肯,自己怎麼能這麼簡單的就將東西易主了呢,而且從李瑾的私心來說,這東西她自己還沒研究狗,怎麼會想輕易放手。
因此,李瑾在下一刻擡頭看向面前的內侍時,表情裏的茫然真的做的如火純情。這是李瑾往昔騙父母自己從沒離開府邸時慣用的眼神,這樣的神態李瑾做了太多次,熟悉的已經不能再熟悉,因此就算是李父李母見到,估計都是要中計的,何況是這樣一個剛剛見面不過第二面的人。
果然沒有辜負李瑾的希望,老者看到擡頭後一臉迷茫的表情時,很好的讓這位老內侍驚了一下。憑藉李瑾的經驗,凡是漏出這樣表情的人,多半都會被自己之後的演技騙到。但李瑾不敢託大,仍然在心底明鏡一樣的小心觀察着對方的反應。並時刻注意着調節自己表現出的不解,既然要使詐,李瑾便會全力以赴,力求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