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龍和母親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揹着書包，幫母親提着裝滿塑料瓶的袋子，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路過的人偶爾和陳龍打招呼，他都笑着迴應，眼角笑出了快樂的細紋。
能看得上龍哥的，他都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不會有異樣的眼光，而那些看不上自己的，陳龍從來不強求。
他不信，自己會窮一輩子！也不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會踩在他頭上一輩子！
“兒子，媽拿吧，媽不累。”
陳龍的母親看向陳龍，帶着關切：“你這學習要緊，快高考了，別老是幫媽幹活了…”
“沒事兒，媽，我這學習緊着呢，而且不是說要適當放鬆嘛，我就當鍛鍊身體，出出汗，幫腦子散散熱。”
“你這孩子！”
陳龍媽媽笑着，扯下他的書包，卻被陳龍掙脫。
“不沉，不沉。”
……
王闖獨自在出租屋內一直睡到天亮，拍停鬧鐘，起身洗漱。
這幾天睡覺，他老是覺得半夜有人在呼喚自己，神神道道的，搞得自己睡不安心。
“也許是快高考了，心理壓力太大吧。”
王闖也沒多想，在樓下草草地喝了碗粥，提着癟癟的書包就向學校的路上走去。
辦公室門外，班長高昱早已到了學校，揹着重重的書包，校服懷裏一直揣着什麼。他在走廊裏踱步，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不久，高跟鞋的聲音自樓梯處響起，高昱的臉上頓時提了提精神，掛起了微笑：“老師，您來啦。”
來人正是李老師，她平日裏對教學十分負責，尤其是最近臨近高考，在辦公室內的這些老師中，她常常來的最早，走的最晚。
“嗯，高昱同學，正好你在這裏，老師正有事兒想對你說。”
“老師您說。”
“先不急，跟我進來吧。”
李老師從包裏取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鑰匙鏈很樸素，是一張透明塑料包裹的孩子的照片。
高昱跟了進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裏塞了什麼，顯得鼓鼓的。接着他放下手，看向李老師。“老師，您有什麼事兒找我？”
“諾，這個給你。”
李老師用另一把鑰匙打開抽屜的鎖，從裏面取出兩個紙包。
“這是從開學到現在你的父母給我送的，我支捂不過，現在快畢業了，也該給你了。”
李老師轉過身，笑着看向高昱。
“裏面大概有兩萬左右，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老師都替你攢着呢！”
“老師，這可不行啊。”
其實高昱這次來就是送錢的，正常情況下，快畢業是沒有人會給老師送禮的，可高昱不一樣，他不想讓老師覺得他是在用錢收買老師，他想讓老師知道，自己有一個感恩的心。
尤其是，他家還真不差這點錢，若是送出去的錢也能收回來，那面上也太過不去了！
“我可不管你行不行！”
李老師神色嚴肅了起來“這錢在這裏這麼久了，辦公室內的老師都是見到過的，若是被捅出去了，我會罰的更多！”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你以後自己賺錢了，來請老師喫飯，我比收你這兩萬塊錢開心！”
其實，根本沒有李老師說的那類規矩，在這種學校，富二代太多了，爲了分個高班，爲了能夠讓老師多照顧自己一點，送錢送禮什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學校也都是默許的。
“那行，那些錢我收着，我以後有出息了，絕對忘不了老師您！”
高昱見老師心意堅定，更何況其他的老師也快來了，也就草草地將錢收了下來。
“說的就是。”
李老師見他將錢收起來，也釋懷地笑了笑。
“你啊，不止在學習上成績上十分優異。”
“身爲班長，更是幫老師分了不少的困難。”
“以後有出息是一定的！”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記得這番話，別真把我忘了纔好！”
“放心吧老師。”
高昱拍着胸脯保證。
“您對我的照顧，都記在心裏呢，忘了誰，也不能把您忘了！”
……
高昱走回班級，將鼓鼓兩沓紙包放入書桌。
“明明是送錢的，反而成了收錢的。”
“李老師的人品，是真的好啊。”
“畢竟，這年頭，給錢不要的老師，真的不多了！”
“只是老爹哪裏，我要怎麼交代啊……”
教室內，人漸漸多了起來，各自坐在座位上，看書的看書，睡覺的睡覺，安靜中度過了整個早自習。
早自習結束，是走讀生入校的時間，王闖和陳龍在街上遇到了，就結伴走了進來，令王闖有些不解的是，陳龍書包一側礦泉水瓶旁，插着一雙方便筷子，不過他也沒問。
“老闆，來盒長九。”
走到小賣部前，王闖開口道，順便用手機掃了九塊錢過去。
長九指的是九塊錢一盒的長白山。還有長七長八，不過王闖明顯對長九情有獨鍾。
接過煙，拆開包裝，王闖毫不猶豫的取出了一支，點燃吸了起來。
龍哥在一旁，將包裝紙從地上撿了起來，丟入附近的垃圾桶。
“闖哥，我沒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清潔工人挺不容易的。”
王闖聞言拍了拍陳龍的肩膀：“我以後注意。”
陳龍是他在校內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對於陳龍的家庭，他自然瞭解。因此，雖然陳龍這番表現好像在指點自己沒有素質的意思，可他並不覺得駁了自己的面子，開口承諾道。
其實，生活中的矛盾往往就是這樣，你一個好心，對方反而有可能覺得是駁了自己的面子，若不能換位思考，多做理解，很容易就此鬧出彆扭。
“呦，龍哥，換新衣服啦！”
王闖這一拍陳龍肩膀，才發現校服裏面是一件boy牌子的新衣服，早知道boy這牌子對龍哥而言可不便宜！
“嗯，新衣服，我媽說，快高考了，過一陣子就不用穿校服了，特地給我買了身新衣服，讓我穿的體面點。”
“也好。”
王闖又笑着拍了拍龍哥的肩膀：“這回再去勾搭小姑娘，心裏也有底氣了不是~”
“嘿嘿嘿。”
龍哥笑而不語，顯然王闖這話說到了他的心裏。
“外套脫了看看。”
難得見龍哥穿一身新衣服，王闖也跟着他高興起來。
卻不想龍哥這一脫，王闖的笑容漸漸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