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迤邐天際,霞光冉冉。
葉一心踏着日落的最後一縷霞光,來到地獄門前的淵邊。
淵邊周圍一米之隔的地上黑土,無一絲黃沙而入,似大自然劃定的法則,讓它們不敢逾越那一條界限。
當他雙腿邁入黑土後,本耷拉着的火紅彼岸花無風搖曳而起,往他腳下蔓延而至,彰顯着待人的熱情。
但是,葉一心卻無暇顧及這美景,他軟軟的眉毛擰成了一股,夾帶着的黃沙不斷抖落,往下方黑土墜去。然而,黃沙未曾落地,就像是有陣風吹過,將之送回了本屬於它的領地。
他不斷起伏的胸脯感覺氣息很急促,但是口鼻中卻發出着微弱的窒息聲響,彷彿被深淵下雲霧化成的無形大手扼住了喉嚨。
同時,額間汗珠也是如驟雨般向下急墜,卻沒有疾風相隨,安然滴落在已經纏繞住他腳踝的彼岸花蕊。
彼岸花汲取到難得一見的水潤,更加妖豔地晃動起身軀,釋放的血腥之氣,更是讓他內臟不斷翻涌,彷彿有一隻手從他撐大的口中伸入,拖拽着裏面的五臟六腑。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他一路奔波後的勞累,而是他剛伸出腦袋往下探時,帶來的無窮壓迫所致。
深淵下濃厚的黑霧,像是靉靆天空中暴風雨來臨之際,電閃雷鳴的前奏。他只看了一眼,就如同夢魘般再難將之從瞳孔中祛除。
桀桀……
突然!從深淵中傳出詭異聲響,似超出人耳所能承受的極限,仿若地獄之門發出的邀請,收割着魂靈。
他的耳膜被震盪得生疼,想擡起雙手捂住,卻被虛無大手死死按了住無法動彈,意識也隨之陷入混沌。
這時,他身上傳出骨骼錯位的寒人聲響愈發濃厚,還有緊咬牙關的瘮人摩擦。
只見他全身抖動得異常明顯,看起來像身上壓了千鈞巨石,青經鼓起得誇張,血液感覺在其內沸騰,肌膚如湖面般波動着,彷彿下一秒就能爆體而出澆蓋淵邊的彼岸之花。
他感覺陰陽之力在不斷被侵蝕,直到最後一絲都消散而盡,膝蓋在難撐起而來的壓力,向下彎曲,跪倒在地,壓迫着地下黑土,愈陷愈深。
然就在此時,天際颳起一陣大風,呼嘯之聲如海浪般不休不止,澎湃之極。
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的風都涌入了黑幽揧,帶動着各地而來的陰沉烏雲,轉瞬間壓散了還殘留在沙漠邊際的一抹紅霞。
整片天地陰沉的令人髮指,宛若末日來臨。
大風帶起漫天黃沙涌入
烏雲之巔,給人一種錯覺,烏雲所帶來的不是渴望的雨水,而是噩夢的黃沙。
而濃郁的烏雲交雜在一起,傳出的電閃雷鳴之聲更是詭異。
其中的沙丘彷彿感受到造物主的召喚般,全然圍繞在地獄之門千米之處,如同即將出戰的士兵,等待着統帥的一聲令下,爲了保家衛國,慷慨赴死。
沙漠外的原住民,看着原本還有一絲光亮的天,忽然間就被黑雲所籠罩,電閃雷鳴的神祕齊景更是他們這輩子渴望而不可見的奢求。
恍惚間,黃沙如波浪般向深處流去,他們紛紛跪倒在地,再三拜服,口中驚恐地嚷嚷着一串莫名的話語,用現在星國的話語來講就是---死亡之海,請饒恕我們的罪過。
然而,萬物淵旁卻還是一陣寂靜,並沒有什麼波瀾。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這時,葉一心腦海中一股清流劃過,響起了蒼老話音。
他迴歸意識的腦海,也明瞭了此行的目的,毫無猶豫地拔起一株地上的彼岸花,去掉花蕊,“開始吧!”
伴隨着話音,根莖放入了口中吞下。
頓時,他周身漸漸縈繞起淡黑的霧氣,他腳下一個碩大的陰陽太極圖也隨之展開而現,不停轉動着發出黑、白幽光。
他嘴角一斜,低垂的眸光不斷向上翻涌,沒有任何瑕疵的五官,沒有之前的慵懶邪魅,透出一股寂靜詭譎。
原本明亮的星眸逐漸被赤紅的血色所籠罩,散發出邪惡、殺戮和慾望的氣息。
直到他腦海中迴歸的意識,瞳孔中的赤紅血色才微有些淡去,腳下盤旋的太極圖中的黑光才停止了對白光的蠶食。
突然!葉一心身影變得虛幻,身化爲一道黑霧向深淵之下飄去。
也在這時,一陣飄渺的虛無之音,在空中盪漾而開。
風華,遮掩,殘燭。
煙雲,嫋嫋,翻騰。
先輩英靈還未散,遙掛天際難俯首。
臨深淵,感萬古。
大風四涌,蕩衣衫。
黃沙漫天,遮雙眸。
萬古眨眼間,唯鶴翱九天。
鶴棲枯枝頭,悲鳴聲不休。
樹惑欲問之,然鶴已仙逝。
天穹星河腳下途,日月風華掌中物。
執筆人,繪不出大好河山圖。
圖中人,看不透風花雪月色。
伴隨着虛無話音最後幽幽嘆息,沙漠外大風一陣哀嚎,像是撞擊在青銅大
鍾而發出的鳴響,帶動烏雲四散而歸,黃沙也安然平息。
那深淵外環繞的圓形沙丘卻還是屹立不動,依稀中頂部黃沙翻涌,流露出七根巨柱的頂端,古樸而又深幽的紋理,在灰白天際襯托下,散發出淡然星光點綴天際。
順着黑霧向下,一片黑暗過後,終是迎來希望曙光。
一團奪目的光源正在逐漸放大,一陣刺目的光彩過後,浮現出一個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被漆黑的穹頂所包裹着,超出了夜色的範疇,也超過了眼睛能辨識的極限,只能勉強稱其爲虛無。
一片虛無向下,俯瞰整個深淵世界,竟比之外面世間無差。
有山有水有湖泊,然無日無月無星辰。
但絲毫不覺灰暗,反而有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籠罩着這個世界,陰森中透出一股暖意。
其中的建築與外面的現代建築風格截然不同,更像是古時候西方的建築風格。
建築通體深幽巖石而築,透出一股莊嚴而又邪魅兩種相起衝突的氣息,卻散發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浪漫質感。
文雅精緻的拱門高高挑起,清新不落俗套。
氣派的大門,彷彿是剛砍下的樹木所制,伸展着稚嫩枝椏有青綠含苞待放。
圓形的拱窗落落大方,配合上轉角的石砌,雍容華貴感盡顯無餘。
不過,通體都流露着隱晦的紋路,經過了不知多少的歲月,被濃郁的金色光輝照耀之處,其上流淌的紋路變得愈發凝實,滄桑之感撲鼻,洋溢着一股聖潔的氣息。
然而,在這個世界正中心處,有着遮天蔽日的巨型宮殿,龐大而又波詭雲譎的聳立在半空中,被繚繞黑霧所包裹着,看不甚清楚。
在格外濃郁的金色光輝照耀下,也不見其中的風景。
不過,隱約中還是見從黑霧中露出幾個尖拱,有一種無止境向上延伸的感覺,看起來像是一座教堂,不同與其他建築般圓潤,別具一格,彷彿是在爲之做鋪墊襯托出它的恢弘。
順着宮殿延伸的尖拱向上望去,金色光芒愈發凝實,只見懸浮着一把劍。
劍身通體散發着金光,朦朧中只能看出個大概。
一面刻有日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劍柄處書有農耕養畜之術和四海一統之策。
但有七種不同的火焰一直在周圍繚繞,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火焰燒灼着劍身。
火焰中浮現出一張張詭異的臉龐,七種火焰七張臉龐全然不同,但都面露猙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