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飛在一旁應和道:“是啊,該說的剛剛已經都說了,我們也沒什麼非要今天晚上討論的了。”
張文立不置可否,只是說:“既然如此,那去道了謝也是該有的。”
大家面面相覷,沒敢接話,而張文立就像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樣,轉身走了出去。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就見張文立問過房間號後一路直接來到了陸赫暄的房前。
敲門的那一刻,張文立擡手有一瞬間的猶疑,但也僅僅是瞬間,緊接着,張文立堅定而有力地敲響了陸赫暄的房門。
方子清明白這件事本質上與自己沒有關係,並沒有上前。
就聽片刻後,房間裏傳來陸赫暄的聲音,簡短的詢問:“誰?”
張文立還沒有回答,緊接着房門被從裏面拉了開,看清門外所站之人是誰的時候,一向沉穩的陸赫暄也是一怔,那一瞬間的訝異完完全全展露在了臉上。
訝異之後,那雙英氣的眉開始不斷的蹙緊,再蹙緊。
先開口的是張文立:“聽說是你同意拼房幫我們解決了住宿出現的問題,我……”
話還沒說完,就已被陸赫暄打斷,他的視線越過張文立,看向他身後不遠的方子清,只是問:“你進不進屋?”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子清無法回答。
陸赫暄轉身回了房間,房門“嘭”的一聲在張文立面前關了上。
意料之中的結果。
就是因爲意料之中,張文立纔會帶着這麼多人一起過來,看似是公對公的對話,他是老師,來找兄弟院校的學生,還以爲這樣陸赫暄多少會有幾分顧忌,卻沒想到陸赫暄毫不在意。
在這一點上,陸赫暄倒是真的像他。
當初離開家的時候,家人的勸阻、朋友的規勸、周圍人的議論,他統統都不在乎,離開的時候毫不猶豫。
親眼目睹了老師這樣尷尬的場面,程宇飛反應最快,當即佯作打哈欠的樣子,說:“怎麼這麼晚了?我得趕緊回去休息了,明天早點起再背一遍結論稿。”
其他人緊接着應和道:“啊,對,剛纔從上又查到了點有意思的東西,我想想能不能用在明天的比賽裏!”
張文立自然知道鄧浦是在給自己臺階,很輕微地點了一下頭,隨後快步離開。
衆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真的太尷尬了……
因爲女生住的房間剛好不在這一層,曾璐招呼晴久她們走回電梯前,等電梯的時候,新進辯論社不久的尹笑笑餘悸未了,好奇地問:“張老師和……說明情況啊?”
因爲是新人,尹笑笑甚至對陸赫暄都並不瞭解。
曾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戴顏頗有深意道:“家事,別多問。”
可轉頭,自己也不由多嘴道:“雖然當初的事張老師的確做得不對,但那畢竟是陸赫暄的父親,當着我們這麼多人的面,絲毫不給張老師面子,陸赫暄這樣好像也有點過分……”
當初的事……
對於外人而言,過去那麼久了,似乎一切就可以用“當初的事”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概括,但是對於當事人啊……
幼年時父親出軌,而且在母親懷着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離家,這之後母親流產,險些病危,家裏的變故還被周圍人拿出來不斷談論,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若說釋懷和原諒,談何容易?
並不是因爲時間久遠,就可以放下,也不是因爲時間久遠,就應該原諒。
曾璐看着電梯上方顯示在1層不知爲何遲遲不動的數字,沉默了片刻,就在戴顏以爲她不會迴應了的時候,忽然聽到她低聲道:“那又如何?若是同樣的事放在我身上,我說不定會比他做的更過分。”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偏頭看向一旁的戴顏,似是玩笑又似認真道:“畢竟我可是你們常說的睚眥必報的性格!”
她說完,想要活躍一下氣氛,笑了笑,可這笑容剛到一半,臉上的表情卻突然僵了住。
在戴顏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一身黑色的運動服,站在不甚明朗的燈光下,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
這個人就是他們剛剛談論的主角,陸赫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