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笑得雲淡風輕：“叫你來自然是有正事。不過你要是再一直緊揪着小姑娘不放，就別怪我真給母親大人送信說明你對她深深的思念之情了。”
姜衣挑了挑眉，見好就收，也沒再說什麼撩撥姜城的話，只是低頭喝茶。
姜城肅了臉色，道：“我之前同蘇陌去魔法公會，在那裏恰好見到了教會的聖職者安琪，她竟然和魔法公會的孫祁提前約好見面。”
姜衣手一頓，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漸漸變得銳利：“他們準備做什麼？”
教會因爲教義的問題，需要向世人宣揚神的光輝，而魔法公會卻一直崇尚自然人定勝天，兩方是天生的死敵，他們怎麼會湊到一塊兒？
“還不止，他們見到我之後邀請我同去，結果我在會議室見到了傭兵公會在邊境城的分會長郭彥飛。”姜城目光悠遠：“他們在談邊境山脈深處的那處遺蹟。”
這件事情牽扯甚大，所以他當時也就沒跟蘇陌透口風。
“遺蹟？”姜衣神色微動，脫口而出：“那處遺蹟不是近幾年之內都不會開啓嗎？而且遺蹟真正的位置在”
說到這裏，她突的止住了話頭。
姜城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看樣子你們早知道了！”
邊境山脈離冰原邊界線很近，但指的卻是橫向跨越，要是順着邊境山脈一路縱深向東，就是世界之森的邊界！
都說邊境山脈危險，可若是與世界之森相比，卻又完全是兩個極端。若是沒有高級魔法師的修爲，連世界之森的邊緣位置都進不去。
而他們上次討論的關於遺蹟的真正位置，就在世界之森邊緣。之前放出來的一系列關於遺蹟的消息和邊境山脈深處的動靜都是障眼法而已。
姜衣很快冷靜下來，問道：“他們這次主要是商量什麼事？”
姜城神情染上了些許擔憂：“他們擔心冰原的獸人會在遺蹟開啓之時，趁邊境守衛空虛和高手大量缺失的情況下發動戰爭！”
姜衣神情一滯，這也不是沒可能。
獸人之中，狼族悍勇團結，狐族奸詐多智，這些年一直蠢蠢欲動企圖挑起戰爭，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的角逐，這世間九成九的資源和話語權都是掌握在不到一成的人的手上。在這個弱肉殘食的世界，稍微落後一步就會被所有人瓜分吞噬，所以沒人會捨得古精靈遺蹟這塊肥肉！
而世界之森的特殊性決定了只有大陸上的少部分人能參與這場角逐。可若是所有高手都去了遺蹟，那邊境線的守衛怎麼辦？
獸人雖然被人族驅逐到北界冰原，但是他們生育能力極強，而且種族繁多各有優勢，在冰原那種惡劣的環境的磨礪下，近些年來更是高手頻出。就算他們不趁這個時間發動戰爭，姜城都沒有信心邊境軍團能夠擊退獸人的進攻，更別提偏偏是在這個要命的節點了。
“現在的邊境軍團已經不是幾千年前的邊境軍團了。”姜城的聲音充滿無奈。
盛極必衰，東極帝國興盛了幾千年，現在已經開始走下坡路。除了少部分堅持原則的老將軍之外，大部分軍團都已經被各大勢力和貴族滲透。喫空餉，公然玩樂離崗，捕捉獸人奴隸販賣進大陸獲取暴利屢見不鮮！
就是這次顧梵笙的無召回城，沒有軍團長的手令，哪怕是爲了追殺逃兵追回晨曦權杖，在千年前都是殺頭的重罪！
但是現在非常沒有責罰，姜城前兩天還聽說皇城那一位龍心大悅，竟然說還要嘉獎顧梵笙！
當姜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前浮現的就是佇立在大陸巔峯幾千年的東極帝國正在迅速坍塌的景象
所以這些年來，許多隱世上千年的家族開始頻繁的在大陸上活動
“他們想要牽頭組織一次會議，在進行古精靈遺蹟探索的同時儘量保證邊境線的安全。”失神片刻後，姜城重歸主題：“這牽扯到大大小小上百個勢力，到現在也只是初步的構想而已。可如果教會、魔法師公會和傭兵公會三大勢力態度強硬，再說服皇族，阻力可能不會有想象的大。”
“天真！”姜衣冷笑一聲：“我沒想到他們竟然也這麼理想主義！”
哪怕是三方勢力間的利益讓步都足以讓人焦頭爛額，更別提這麼多勢力之間的平衡調和了，只怕到時候吵的火氣沖天也拿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章程出來。
“總要試試的。”姜城也知道希望不大，但是若是什麼都不做，讓獸人重歸大陸燒殺搶掠他也做不到：“我已經給家中送信，接下來的就是事情就讓他們頭疼去吧！”
“皇族若是再不作爲，百年內必成大患！”姜衣情緒極少外露，但是此時姜城卻聽出了她話語中深深的悲哀意味：“若是如此，不如顛覆皇朝，復辟領主制，還世間朗朗清明！”
“姜衣！”姜城警告的看着她：“注意分寸！”
姜衣沒有理會他，緊握着的雙拳都在微微顫抖，極力平復情緒。
她曾經以爲只要足夠努力，就能維護邊境城一方平安。可是天下大勢如果是這般走向，她就算再憂心雷雲學院學員的實力有什麼用？就算讓所有學員都去邊境軍團歷練又有什麼用？學院成員就算能以一擋百，又怎麼可能抵擋住百萬獸人狂潮？
一旦獸人開戰，歷史上曾經發生的幾次屠城慘劇是不是會在邊境城上演？
她忽然擡頭，望着碧藍澄澈的天空，心中涌出深切的悲哀。
世道總是如此艱難！
姜城走到她身邊，靜靜的等待姜衣平復情緒，半晌才道：“姜衣，東極帝國頹勢早有徵兆，亂世到來已成必然，世道亂了，我們唯有努力生存！”